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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蕭華山這裡一坐下來也就是半天,趙國棟沒有帶市政府辦公室的人,蕭華山也就留了趙國棟下來小酌,就兩個人,令狐潮也相當知趣的離開了。
蕭華山也介紹了他所了解到有關冶金機械廠的一些情況,冶金機械廠也就是這兩三年來效益開始急劇下滑,事實上在前幾年雖然效益也在滑坡,但是滑坡幅度並不大,但是最近兩年,尤其是去年,也許是感覺到了市里有意要對企業進行改制,企業狀況迅速惡化,政府也束手無策,廠長和黨委書記都沒有變,但是效益卻是一落千丈,關於企業即將破產解體的傳言也是甚囂塵上,引發企業職工不斷上訪圍堵市政府。
根據蕭華山的了解,冶金機械廠生產和銷售都還算是正常,但是唯獨回款困難,因為冶金機械廠客戶大多是外省客戶,而且幾筆貨款受不會來就有可能導致企業運轉失靈,銀行方面也進行過了解,發現前年以來銷售回款明顯出現了問題,這三年裡三五筆貨款里就有一筆會出現收不回來或者說只能收到部分的問題,歷欠更是一筆都未收回過,也打過幾次官司,但是都贏了官司輸了錢,反倒是訴訟費貼了許多,以至於後來出現收不回來的情況之後便不再訴諸法律。
蕭華山進一步介紹事實上根據他們掌握了解,冶金機械廠雖然也發展了一些新客戶,但是主要銷售渠道還是多年合作的老客戶,當然也不排除一些老客戶可能在經濟大潮中出現經營困難或者經營者思路出現了一些變化,但是冶金機械廠出現這樣嚴重的經營困難還是讓有些奇怪。
「華山,你為什麼對冶金機械廠這麼『盡心』?」趙國棟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照理說銀行雖然關心債務人的經營狀況,但是要了解到這種程度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銀行對於貸款客戶的「關心」程度了,就算是對方是一個大客戶也不可能。
「國棟,這不是我了解的,是我的上任張行長留給我的東西。」蕭華山淡淡地笑道:「一來,冶金機械廠現在是我們最大的欠帳戶,而且還在不斷增加,二來,市委市府這邊還在不斷給我們施加壓力要求我們繼續給他們貸款,三來,省行要我來懷慶就是因為懷慶出現壞帳的比例明顯太大,要求在我任上要改善這種狀況,也就是說我如果還想要有所寸進,那就得在這上邊做一篇漂亮文章,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老張下課心中很是不甘,實際上他在下課之前已經作了一些工作,比如這方面的調查了解,覺得冶金機械廠自身有些問題,但是他壯志未酬身先『死』,這不就留給我了?」
「有意思,看來你們這位張行長還是有心人嘛。」趙國棟眼睛眯縫起來,眼眸中閃耀著一抹幽光。
「老張人品沒問題,這也就意味著目標有問題,國棟,我看你的鼻子好像也挺靈啊,這麼快就嗅到了什麼。」蕭華山也有些佩服這個傢伙,才來多久,比自己還晚半個月,自己還算是有前任留下的一些東西,而這個傢伙赤手空拳而來,也就琢磨出其中味道來了。
趙國棟悠然一笑,「端了共產黨的飯碗,消耗納稅人的錢,那就得干點正事兒不是?華山,我看我們是同道中人啊,嘿嘿,來,握個手,互勉。」
「你小子,還是這麼油滑,當了常務副市長了,還是得穩重點好。」蕭華山笑了起來,「你是咋覺察出味道來的?」
「嘿嘿,多方面因素,一言難盡。」趙國棟輕描淡寫的道:「不過現在還只能說是一些懷疑而已,還說不上其他,靜觀其變吧。」
兩人言語間都如打啞謎一般,都不明言,但是卻都明白對方所說。
趙國棟其實對於冶金機械廠的關注源於那一次政府辦公會時候冶金機械廠的表現,恰巧是辦公會開會時候,來得這樣巧,順理成章的也就確定了要儘快推進冶金機械廠的改制進度,而他在窗口上看到企業職工整齊有序的離開,只因為得到了市領導的一個答覆,就這麼理智冷靜的離去,實在難以讓人相信這些前來上訪的職工這樣好說話這樣理智這樣理解政府的難處。
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細微之處見真綱,趙國棟覺得這中間不會毫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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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忙碌隨著春節的鄰近而稍許緩解,一些純粹是為了聯絡的宴席一晚上跑三五個地方也是家常便飯,好在沒有太多實質性的工作,趙國棟也就漸漸習慣了,隨便走到哪裡都能張口就來即興說上幾句,然後幾杯酒下肚,其樂融融,便抱拳告辭請求理解。
只要你去了,就說明你是給了對方單位領導面子,也就算做到仁至義盡了,至於說吃多吃少那不過是一個意思,倒是讓趙國棟感到有些煩躁的是這紅包問題。
他在寧陵從花林開始就一直堅持不收紅包,實在推不了的,也就交給辦公室登記處理,一直堅持下來,這都知道自己這個習慣,送紅包的人也就漸漸少了,反倒是大家都知道自己不抽菸、不喜歡喝酒,逢年過節送點啥山貨野味這一類的東西倒也不峻拒,也算是拉近關係距離,所以每年在辦公室里總要收到一大堆各種山野風味的土特產。
不過來了懷慶這邊趙國棟就有些坐蠟,聽說何照成就是一個清廉典型,啥都不收,就算你送一盒茶葉他也是絕不過手,這樣讓他在懷慶這個圈子裡頗為孤立,拿某位市領導的說法來說那就是自命清高超凡脫俗不食人間煙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