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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趙部長,我上個星期到京里開會,幹部二局的謝局長也問起你,我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神秘,問他啥事兒,他也不肯多說,只說是問問,可有這樣問人的麼?」田永泰搖搖頭,「我總覺得無風不起浪,其他人的動向我不關心,可您的去向咱不能不掛在心上啊。」
「得,你有這心,就把我多分擔幾項工作就行了,別讓我哪天累趴下了就行。」趙國棟不以為然的道:「謠言止於智者,你不至於要當愚者吧?」
「那是謠言才會止於智者,如果不是謠言呢?」田永泰反問。
趙國棟一怔,似乎是在思考這個問題,良久才緩緩道:「共產黨員是革命一匹磚,哪裡需要哪裡搬,這句話雖然說起來有些像拔高自己,但是作為我們這一級幹部,恐怕也只能服從組織安排,說內心話我剛熟悉這邊工作,也想大幹一番,但是上邊有上邊的考慮,我們無法改變,就只能最大限度去適應。」
田永泰離開之後,趙國棟就陷入了沉思。
謠言變成了現實,那就不是謠言,是真言了。
劉拓昨天打來電話很隱晦的詢問了一下自己在這邊的工作情況,趙國棟就感覺到一些異樣,可問劉拓,劉拓在電話里也有些猶豫,大概他也是並沒有獲得多少比較明晰的東西,只是說有中央領導很看好自己在經濟工作方面的見解和能力。
但看好是一回事,看好自己能力何止一個人?趙國棟頗為自負的想道,但是中國政治生態和版圖以及約定俗成的習慣,也不可能因為某一個人的想法就徹底打破,一切都要遵照書面的和現實存在的規則來進行。
趙國棟不認為自己留在滇南就是壞事。
一年組織部長生涯讓他受益良多,雖然他並不太喜歡這項工作,但是他要承認,沒有這一年的組織部長的打磨,他對執政黨組織和政權如何來運作和執行保障的理解達不到現在這樣深刻,也難以如此細膩而真實的體會到權力運用的妙處。
繼續擔任組織部長,趙國棟相信今年自己可以比去年做得更好,更遊刃有餘,但是不是最好的選擇,那就見仁見智。
關鍵是選擇權並不在自己,自己甚至連知情權都還沒有,想到這兒趙國棟就有點自我調侃味道,有句啥話,無法改變被命運強姦,那麼就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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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的春節都是各級黨委政府最為忙碌的時候,相對來說組織部長這個位置還要稍稍輕鬆一些,畢竟組織部門的工作更是日常性的工作,對於這種季節性的忙碌情況比起其他部門來說要稍稍好一些。
但即便是這樣,趙國棟的工作依然排得滿滿實實,上午是在滇兩院院士和享受國務院津貼專家的迎春座談會,他和田永泰都要參加,趙國棟還得致辭,下午是省委省府的外派幹部春節慰問會,趙國棟也是必須要參加的活動。
劉若彤打來電話詢問春節怎麼安排,趙國棟回答得挺爽快,從正月初一到正月初七他都可以輕鬆休息,畢竟作為組織部長,他不需要像昔日當某個市的主要領導那樣需要承擔值班,也不像特殊身份,比如政法委書記那樣還需要考慮春節期間的社會治安穩定問題,只要在年前把做完的工作完成,這個春節基本上也就算是比較輕鬆了。
當然這個春節趙國棟也不打算留在昆州,如果能夠提前離開更好。
作為組織部長,面對一些迎來送往很多時候你連拒絕都不太好,不但腸胃受不了,有時候還不得不面對一些不必要的尷尬,比如某位下屬「不經意」的留下了一個不算豐厚的紅包,或者那位企業領導又興致高昂的一定要送你一個價值不菲的工藝品,你接也不好,不接也不好,收下還得想辦法來合理處理,既不能傷了有些人的心意,但又不能違背原則。
趙國棟有時候再想,如果能夠在春節前十天自己就離開,也許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煩,但是這顯然不現實,何況這年頭真正要削尖腦袋求鑽營的,即便是自己回到京里,只怕一樣也有人如蒼蠅般跟蹤而至,領導家裡的地址對於他們來說不是秘密,他們有的是辦法來突破你自認為很好的保密手段。
滇南冬季氣候本來是最宜人的,比起北方的天寒地凍和安原的潮濕陰冷,昆州的氣候就像是天堂,但是趙國棟卻不得不回安原,然後再去京里。
氣候雖好,但是卻無法和那份更吸引人的氣息相比。
安原那邊的感覺才像是自己的家,而在昆州,趙國棟總感覺自己像是一個過客,或許再在昆州帶上兩三年,這種感覺才能逐漸消退,而京里,趙國棟覺得那裡更像是一個殿堂,一個自己去一趟就能有所收穫的所在,當然在華澳中心也有一股子別樣的家味道,還有一個人在等待著自己,讓人在迷惘中總能有一股淡淡的懷念。
第三章 各謀
香山高爾夫俱樂部。
一身儒雅的唐裝錦襖穿在老人身上顯得出塵脫俗,紅潤的臉膛和花白的鬚髮,顯示出老者年齡雖然不小,但是身體依然健朗,步履相當穩定,看得旁邊的男子也是一陣讚嘆,健康就是福啊,八十歲的老人了,依然有這樣的身體,不易。
高爾夫球車從旁邊緩緩駛過,遠處工人們似乎正在維護果嶺,天高雲淡,真是一個好天氣。
「和謙,退一步海闊天空,不要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覺得你在這方面應該是比較看得開的,怎麼隨著年齡增長,反而變得患得患失起來了呢?」老者瞥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後默默不語的男子,語氣平淡無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