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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國棟也聽出了戈靜的言外之意,居廟堂之高,踞中樞之勢,對於地方上的點點滴滴一樣瞭然於胸。
戈靜顯然是知曉一些自己在滇南的行為,趙國棟也知道自己已經被某些人視為了蔡正陽在滇南行事立威的急先鋒了,尤其是這人事上的動作牽扯太多人的神經,一個副市長背後也許就有來自中央千絲萬縷的瓜葛關係,倒不一定說是要干涉你地方權力,但是這背後很多意味深長的韻味含義卻不能不讓你在處理決斷之前三思。
處在自己這個位置上,是擺脫不了某種角色陰影的,趙國棟從上任第一天開始就比誰都清醒,你想要兩面討好,你想要左右逢源,你想要置身事外,甚至你想要和稀泥,那純粹就是天真爛漫到了極點的幻想。
政治是什麼?政治就是鬥爭藝術,更是藝術化的鬥爭,但是歸根到底,它是鬥爭。
鬥爭就有利益取捨,就有利益的損失和獲得,一部分人損失,一部分人獲得,就這麼簡單。
蔡正陽和陶和謙在滇南的角力與其說是外來幹部和本土幹部的角力,不如說是發展觀點上的角力,蔡正陽主張在利用中央推動西部大開發和南下西進戰略之機,深化滇南改革,讓滇南發展迎合國家戰略節拍,從中實現全面開放的方略,而陶和謙則主張要保持滇南的現有格局,確保滇南利益在國家戰略推進之時不至於受到太大影響,實事求是地說,陶和謙的觀點不算錯,但是由於所處的位置不同,他忽略了國家戰略中滇南所處的特殊地位,失去了這個戰略機遇,滇南本身利益可能會失去更多,而中央也不允許這種局面的出現。
逆流而動,智者不為,縱然是觀點上的不一致,但是也需要服從大局,民主需要集中,這一點上,黨的紀律早就明確了。
只不過自己適逢其時,免不了捲入其中,而且還充當了一迴風口浪尖的人物,也難怪戈靜會用這樣的口吻來詢問自己了。
「戈部長,說句心裡話,組織部長這個角色還真不太適合我,雖然您也許會覺得我現在幹得很出色,但是這研究人和研究事還是有些差別,你知道我這個人的心性,寧肯多做實事,也不願意整天去琢磨人,悶得慌。」在戈靜面前趙國棟從不憚言。
「你覺得組織工作是務虛?」戈靜橫了趙國棟一眼,「每一項工作既有務虛,也是務實,你認為如果替一方水土選拔了一個優秀幹部,促進了一地發展,這也是務虛?選擇了一個庸才甚至是劣才,拖累一地發展,這種務虛帶來的後果是小是大?」
趙國棟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我告訴你,國棟,組織工作為什麼重要,就在於它是在為所有你所謂的實事選拔主體,組織部門選好一個幹部,用好一個幹部,那起到的作用有時候比你一個項目一個企業起到的作用更為巨大,這一點早已經被無數事實所證明,我不相信你不明白這個道理。」
戈靜清冷的話語敲打得趙國棟唯有點頭稱是,在昔日的安原省委組織部長,甚至可能是下一步的中組部副部長面前說組織工作是務虛,這不是自己找抽麼?趙國棟都覺得自己實在是笨得可以。
「國棟,其實你在滇南的工作情況中央也是有目共睹的,正陽書記前期隱忍不發也是在等待合適時機,滇南有些幹部本位主義思想嚴重,全局觀念淡薄,說難聽一點,那就是山頭主義,坐井觀天,看不到潮流大勢的變化,因循守舊,這樣的幹部如果不迅速解放思想更新觀念,被淘汰也是遲早的事情。」
戈靜這些有些重的話語也只有在趙國棟面前才可以隨意道出,換了別人,也不可能聽得到這個昔日作風強悍但是到了中央卻相對保持克制的中宣部副部長兼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局長如此表態。
「你現在也算是黨的領導幹部了,中央大力提倡幹部年輕化,像你這樣的年輕幹部也是重點培養對象,但是作為一名領導幹部,不能僅僅只擅長某一領域工作,專擅和多面要兼顧,這一點很重要,這是一般領導幹部和黨政主官的區別所在,只有在專擅和全能中間取得一個良好平衡度的領導才是真正合格的領導,在某一方面如此,在統攬全局時一樣如此。」
戈靜的話可謂語重心長,趙國棟唯有俯首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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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若彤和戈靜的女兒戈雅一道遊覽了小花園回來,看見戈靜正在和趙國棟談話,便知趣的沒有過去。
「彤姐,瞧我媽又在給國棟大哥上課了。」戈雅抿著嘴笑道。
「嗯,能得戈部長的教誨那也是他的福氣。」劉若彤也微微一笑,「現在他在滇南,要想聽到戈部長的當面教誨可不容易了。」
「嘻嘻,彤姐,我媽那張嘴巴可是不饒人的,在我家,我爸都一般不和她鬥嘴。」戈雅和劉若彤也不是初識,雖然在一起的機會也不算太多,但是兩人年齡相差不是很大,戈雅也是很開朗一女孩子,倒也挺能說得來,「不過我看國棟大哥倒是挺喜歡和我媽說話。」
「嗯,也許國棟覺得戈部長的話對他最有開導作用吧。」劉若彤搖搖頭:「一般人他可沒有這麼好的耐性。」
「唔,彤姐,你和國棟大哥也老大不小了,怎麼還沒有考慮要個孩子啊?」戈雅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
「小丫頭,怎麼會突然想到問起這個問題來?」劉若彤臉微微一燙,「是不是你和你的那一位也要考慮結婚帶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