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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省委大概也是下了決心要改變通城面貌,先下重手換了市長,現在又要換書記,看樣子也是要讓通城班子來個大換血,以求徹底改善通城發展狀況。
問題在於自己去了真的就能有點石成金的本事麼?經濟發展那也是需要一定基礎和各種條件的,自己到花林那也是花了將近三年時間才算是打開一條血路,而更重要是花林只是一個縣,而自己還是擔任縣長和縣委書記,在擔任縣長期間也是得到了縣委書記羅大海的無條件絕對支持情況下才能做出這樣一番成績來。
而現在自己如果只在通城擔任常務副市長,通城班子雖然經歷了大換血,但是仍然保留有大部分常委,自己和蔣蘊華能否獲得足夠支持也還是一個未知數,而要想實現通城經濟發展,就必須要在改變觀念和幹部使用上做文章,這恰恰需要分管黨群的副書記和組織部長等要員的支持,趙國棟不清楚目前的通城班子中格局究竟如何,存在太多的未知不能不讓他三思。
瞿韻白走進客廳時看見趙國棟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望著電視機發呆,可電視機並沒有打開,趙國棟臉色也有些古怪,似乎是陷入了某種偏執的焦灼狀態,這可是她很少見到的情形。
「國棟,怎麼了?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瞿韻白好奇的坐在趙國棟身旁。
「心事?嗯,算是心事吧。」趙國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靠在沙發背上,手放在瞿韻白腿上,心不在焉的道:「艱難的抉擇啊,我發現我這個人自打從參加工作開始,似乎從來就沒有安穩過,幾乎每一年我的命運都要來一次不大不小的動盪。」
「91年參加工作到刑警隊,92年替領導背黑鍋踢到江廟所,93年就不用說了,提了所長,又調到開發區管委會當副主任,94年,辛辛苦苦和韻白一道把江口開發區搞起來,卻又被人卸磨殺驢踢到嶺東,還好掙扎到了省交通廳,沒幹幾個月,95年就到掛職花林當副縣長,96年當縣長,97年當縣委書記,還進了市委常委,最後折騰到西江區,好容易安頓下來,我還以為98年能完完整整幹上一年,嘿嘿,現在又面臨變動,你說我是不是天生折騰命啊。」
「啊,你又要動?」瞿韻白也吃了一驚,瞪大漂亮的杏眼望著趙國棟,「又要去哪兒?」
趙國棟把自己現在的情況細細道來,瞿韻白也聽得頗為出神,黃凌的器重和心結,蔣蘊華的殷切希望和期待,都讓趙國棟難以抉擇。
瞿韻白默默的聽著趙國棟介紹完,也是覺得不好處理。
要說容易出成績肯定是駕輕就熟的寧陵,尤其是三年的打基礎已經讓趙國棟在寧陵有了相當人脈和威信,而且有黃凌以及現在市委幾個常委盟友的支持,趙國棟在寧陵開展工作也要容易許多,只是趙國棟所說的黃凌在賓州製藥廠上的心結也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旦他和滄浪之間的關係曝光開來,究竟會出現一個什麼樣的結局難以預料。
但是去通城也有很大弊端,單單是一個蔣蘊華給予趙國棟以支持,並不足以讓打開局面,通城市素以內鬥聞名,幹部素質偏低,這是貧困地區通病,就像寧陵原來祁麥之爭一樣,熊正林在通城工作時也是深有感觸,而自己背負這樣大的期望,要想把條件和底子如此薄弱的通城市來一個舊貌換新顏,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而一旦沒有能夠達到預想中的效果,蔣蘊華乃至省里其他領導會如何著想,會不會對自己日後的發展前途造成不良影響,也難以預料。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通城情況的糟糕程度省里領導也十分清楚,越是情況糟糕的地方也越容易出政績,稍稍有些起色,領導都能看在眼裡,比起那些發達地區你想要再上一層樓相對難度要小許多,這也是有些人願意去落後地方的主要原因。
「那你打算怎麼辦?」瞿韻白沉吟良久才問道。
「不知道,我現在心裡也沒有底,一來何去何從現在還很難說,蔣蘊華也好,黃凌也好,都只有建議權,決定權在省里主要領導,當然他們的建議權對領導來說有很大的影響力;二來去寧陵和通城都各有利弊,存在很多變數,一句話禍福難料,唉,我現在都很矛盾,尤其是今天蔣部長這樣一說,我就更覺得為難了。」趙國棟雙手放在腦後,靠在沙發上。
「那就順其自然。」此時瞿韻白倒顯得要爽快乾脆許多,「這種禍福難料的事情,只有順其自然,否則難免得罪人,聽從省裡邊安排便是,我相信省裡邊領導對你的表現早已經看在眼裡,未必會只聽黃蔣二人之言,究竟把你放在寧陵還是通城,省里領導也有他們自己的想法,你既然無法做主,那還不如拋在一邊,聽天由命,做你自己現在該做的事情,也少了許多煩惱。」
聽得瞿韻白這般一說,趙國棟心中稍寬,看不出平素不怎麼過問自己工作上事情的瞿韻白在大是大非面前卻是這般乾淨利落,反倒是自己有些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的味道,這大概也就是事不關己,關己則亂吧。
但是要像瞿韻白說得那樣輕巧,自己似乎也還達不到那種淡泊意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真要達到那種境界,只怕也沒有多少人,至少對於自己來說,要想操練到那種層次,只怕是今生休想了。
瞿韻白也知道誰面臨這種事情都是難以保持平靜心態,連文彥華這種自己都覺得應該是能夠跳出權利圈子的灑脫人物,在競爭安都市政府秘書長失敗之後也還是落落寡歡了許久才慢慢從抑鬱的心態中把自己拔出來,何況趙國棟這種事業正處於蒸蒸日上勢頭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