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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棟弄出的這種東西不是簡單的石灰,而是用燒成的石灰加上粘土二次回燒,就是最原始的水泥;別說是衛鞅這個外行人,就連晏安這種大內行都看不明白,纏了他幾次,才算得到了『水泥』的齊國代理權,雖然不用出現錢,原定鳳鳴別院的份額卻是因此減少了一半,讓晏安肉疼不已。
「呵呵,左庶長不是應該忙著準備變法事項麽?怎麼有時間到我這裡來,難道也對我家的『石灰土』感興趣麽?」
白棟遠遠地就看到了衛鞅和景監,微笑著走了過來。他正有事要找衛鞅商議,既在這裡遇到,便不用另選時日了。
「白子所為無不出人意料,好神奇的『石灰土』啊……衛鞅拜服。」
衛鞅輕施一禮道:「鞅此來正是為了變法之事,還要請白子幫助則個。白子是鞅的舉薦恩公,當不會狠心拒絕鞅吧?」
「多半又是君上要你來找我的吧?你這一來,我多半又有麻煩了。也罷……既然來了,就先看看鳳鳴書院吧,剛好我也有事要為難你一回,咱們邊走邊說如何?」
「敢不從命……只是不知白子要如何為難鞅呢?」
衛鞅的心跳有些加快。這位恩公不難為人就算了,他要為難自己,恐怕就是個天大的麻煩……
第二百五十三章 招生司領
陽光懶洋洋地穿過排列成行的松柏,灑進被白棟稱為『教室』的建築物中。
綾紙裱糊的窗子、新式的課桌課椅、掛在入門處的空白課程表,這些不算稀奇,都是白家蒙學館早就出現過的東西;讓衛鞅感到十分新奇的是掛在牆上的那張原色木板,這可不是後世塗了黑漆的低檔貨色,時間一久黑漆就會片片剝離,十分難看,而是選用樹齡夠久的上好原木,用炭火輕輕烤過,就會變成較深的褐色,好像後世吉他和小提琴的表面顏色,用白灰筆在上面書寫,會發出好聽的『滋滋』聲。
灰筆就是將顏色偏白的石灰石燒成灰後再加入適量的松脂製成,以前就算在白家的蒙學館中都不曾出現過,衛鞅好奇地拿起來在原木黑板上寫了幾個字,連連稱讚道:「好東西。有了這灰筆和木板,日後書院的先生要傳道授業就會方便許多,不僅可以口傳,還可書寫為范。白子,這兩樣東西你可申請了發明專利沒有?鞅其實早有一個疑問,發明專利固然有著刺激商業的作用,可惜卻只是老秦的法令,就算你在老秦申請了專利,他國人若要侵犯,老秦豈非也是鞭長莫及?」
「左庶長是法家士子,如何卻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所謂惡法倚刀劍,善法在人心,老秦的《發明專利法》和《商標法》既然能為商業發展帶來好處,它國豈會不見?如今白家的生意遍及天下列國,無論直銷還是代理,其實都是在暗中影響各國。各國諸侯如果不是蠢人。自然會漸漸接受。應該不用太久了。當這種影響達到一定的量,就會產生質的變化,讓天下各國主動推行類似的法令……」
衛鞅撫掌大笑:「好一個量變與質變的關係!現在我相信《思學》是白子親手所寫的了,否則又怎能隨手拈來?想不到白子對善法的解釋竟與我法家中人一般無二,不錯,真為善法者,利在天下,那是不需要用刀劍推行的。只有惡法才會倚靠刀劍之威。不過仗刀劍而行的卻並非均是惡法,鞅欲廢井田而令人人有其田,若無刀劍,又如何能夠應付那些頑固的世家貴族?除非白子肯助鞅一臂之力,則刀劍可免,佳事速成,豈非最好?」
「你不要套我,什麼事情都要來找我,我會活活累死,還要你這個變法大臣做什麼?而且自會有人幫你順利成事。不用感謝他,他也是為了好處……」
白棟輕輕一笑:「走罷。我看衛子心中有事,今天就不帶你去看書院的藏了。你我去日後夫子們休息備教的『文事樓』,我已經命人備下了香茶點心,可邊吃邊聊……」
「多謝白子。」
出了教學樓,經過被白棟取名為『水木芳華』的書院內湖,就是日後夫子們休息備課的文事樓了。這棟樓卻不是用秦磚水泥建築,而是通體為梨木打造,不僅木香襲人,走在樓梯上也十分舒服,腳下還會發出悅耳的『砰砰』聲。
這是公輸家的手藝,整座樓都是靠榫眼拼接而成,見不到後世的鋼釘鐵釘,白棟每次見了都會讚嘆稱奇。不過衛鞅卻不覺得怎樣,在他眼中那些樣式奇怪的水泥教室才是最奇妙的建築。
書院還沒有正式開課,所以院中沒有師長學生,也沒有諸般雜役,不過這文事樓的一間間『文事房』中卻都擺設好了桌椅,書架上也放好了各類教學會用到的資料,隨來的白家子弟更是早就泡好了香茶,擺上了點心,白棟衛鞅加上聶諸和景監,就好像是一個小型的茶話會,氣氛融洽,讓人很容易就能放鬆身心。
「白子要將公輸犁推行天下,令天下之糧激增、老秦成為天下糧倉,此舉不可謂不大,心胸算計更讓鞅欽佩萬分。可鞅心中卻有不甘,是否應用公輸犁製法為老秦換取利益?如此在推廣時老秦便有收穫,且不影響白子之謀,豈非更妙?」
喝了幾口香茶,讚美了幾句文事房中的擺設和白瓷魚缸,衛鞅終於打開了正題。變法之難還不在與那些老貴族爭利,而是手中無錢,嬴渠梁要練兵、更要穩定臣子國民之心,用錢的地方太多了,老秦能給他的『變法經費』實在可憐,所以他便盯上了公輸犁可能帶來的利益。明明就是天上掉麥子的好事,為什麼不抓住這個機會先賺上一筆呢?他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