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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圖捧著帛書,一字一句的仔細咀嚼著,面上開始露出狂喜的神色:「此道若通,則秦國之軍滾滾入川,一月便去公之大患矣,老秦既得蜀中,當視巴國如兄弟,白家商社當入閬中為據,開貨利之便,通銀錢之流……」
鍾無鹽在武原的一番作為早就傳遍了天下,《資本論》如今也成為了華夏貴族階層必須要學習的功課,巴圖這種以名士自詡的人自然也是看過的,如何不知道以白家的力量一旦在巴國開設商貿據點,會為巴國帶來多少好處?那可不僅僅是通貨利之變了,白家的資本一旦注入巴國,就會為這個貧困落後的國家帶來無限生機,這正是他苦苦等待的機會!
趙良微笑道:「良要恭喜巴侯了,白子向有翻雲覆雨的手段,強如魏楚也是要設法與之攀交的,更何況是巴國?可見這條秘道既為秦國便利,更是巴國的金光大道也……」
「望禹侯所言極是,不過這條秘道只怕不易尋找,就算能夠找到,不經一番殺伐也難為我所用。出褒谷而入南鄭,此秘道必在南鄭附近,如今半為苴國之土、半為蜀國所屬,只怕秘道就在蜀國境內,平日雖不會啟用,卻一定有精兵護衛,若成此事,需瞞不過苴國,若無苴侯相助,此事難成。只是前次苴國與巴國聯手對抗蜀國,結果卻是大敗,寡人要再次說動苴侯只怕不易呢。」
「呵呵,巴侯不必為此事煩惱,白子天人,早有定算了。良在洛邑時,天子親授昭書於我,冊封苴侯為定南侯,世襲罔替,苴侯若知,必欣喜若狂,為我用命也。」
苴國與巴國不同,巴國是千年立國,商時便有,更得西周分封,是根紅苗正的子爵國;苴國卻與開明王朝淵源頗深,原本是開明王分封的屬國,就連國君也是姓杜的,後與蜀國決裂,卻苦於名不正言不順,反倒背上了以臣逆主的惡名,這也算是苴侯最大的煩惱了。
如今周天子稱皇帝,周室頗有中興跡象,天子封一個定南侯可就是真正的國侯了,遠非蜀國那個野人王封得國侯可比,若是見到昭書,還怕苴侯不肝腦塗地的為華夏做炮灰麽?趙良當日拿到這封詔書時尚不知所為何用,如今方知這是白棟早有安排,原來早就將苴國這個變數算計在內,心中暗暗吃驚,只覺天下在白子面前不過是個大大的棋盤,各國列強也不過是棋子而已,只是不知這位偉大的棋手會將華夏這盤棋下成什麼樣子,心中竟然有些期待。
巴圖聞言長嘆:「白子遠在秦地,巴苴兩國卻盡在白子算中矣,只是不知若白子伐滅蜀國,又會如何對待巴蜀兩國?」
有一條通渠華夏的金光大道自然是好,可一旦蜀國滅亡,天知道秦國又會如何對待巴國和苴國?假道伐虢的殷鑑不遠,巴圖可沒興趣做另一個虞侯。
「此事非良所能承諾,不過據良所知,白子從不會虧待與自己親近的朋友,就算仇恨如魏、親厚如齊,一旦成為白子的盟友,皆不分彼此;何況此次伐蜀乃以天子之名,巴國本就是周天子所封的子爵國、苴國又得新封,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良若是巴侯,此時就該拋卻一切顧慮,忠誠於天子、親厚於白子,他日白子兵臨川中,自然不會忘記巴侯的好處。巴侯不要忘記了,白子雖為秦臣,卻也是天下文宗,名士標枝,這樣的人難道還會欺騙你麽?」
「望禹侯說得是,倒是圖齷齪了。」巴圖眨了眨眼睛,心中一時轉過了無數個念頭;蜀國雖強,卻終究強不過如日中天的秦國,只怕就是自己不幫助秦國,川中遲早也會被秦國占領,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心親近強秦、親近這位西君白子,說不定反會有所收穫。此舉雖有些冒險,可他不賭成麽?
第五百五十四章 明暗
就在趙良與巴圖準備秘密會見苴侯設法找到白棟口中的通川秘道時,一隻在孫賓統領下的大軍正在日以繼夜地向南鄭前進,戰爭一觸即發。
被嬴渠梁青眼看中的孫賓如今已被秦國拜為上將軍,統領十萬大軍兵出故道,先鋒營本陣後軍三軍鼎盛,還有已被奉為華夏第一神醫的秦越人統領的醫者營,再加上一千輛墨牛公輸馬組成的後勤補給隊伍,建制那是相當齊備,消息傳到川中新都,杜蘆大驚之下立即召開了緊急軍事會議,與臣子商討該如何應對這位據說是龐涓師弟的兵家名士。
南鄭也就是日後的漢中,若是被孫賓取得南鄭,沿故道一路南下,蜀國縱有蜀道天險也將危如累卵,所以禦敵於南鄭之北才是最穩妥的做法;如此一來,西虢與散關這兩處天險就成了兩軍必爭之地,若兩地失守,秦軍便可長驅而入南鄭,進入蜀苴勢力交錯之地,蜀國在新都之前就只剩下一個梓潼可以固守了,那時便大勢已去,難免被早有仇恨的苴國和巴國痛打落水狗。
有見於此,蜀國精銳自新都梓潼而出,迅速向西虢散關聚集,一時秦蜀兩國的注意力全都被集中在了這條秦蜀故道上,卻是無人留心秦國在眉縣的舉動。
眉縣大營近月來都快成了禽鳥的樂園,一隻只傳信的鷹鴿此起彼伏,有來自西域波斯的、有來自櫟陽的、有來自孫賓大營的、也有來自白家各地商貿據點的,甚至還有來自贏姝的家書。說到白岳年前就已經入了蒙,現在都開了半本幼學,咱們的孩子就是比別人家的聰明。老師都在誇獎呢,順便還不忘記誇獎鍾無鹽幾句,說是有了這位姐妹在宮中幫襯,那田因齊是越發的老實本份了,鄒忌那個奸似鬼的傢伙也吃了幾次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