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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兒是多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變得如此調皮暴力了呢?桑娃子每次來找自己哭訴都是被草兒打了,而且這個小丫頭居然還大膽包天爬上高高的水車,自己趕去的時候魂兒都快嚇沒了。
故事必須要分級!想來想去,白棟準備講《海的女兒》。人魚小公主就是個不守規矩的典範,後來怎麼樣呢?因為不聽爸爸媽媽的話就變成了美麗的泡沫;白棟認為這個故事可以為草兒豎立正確的人生觀世界觀和價值觀,做一名老秦國健康向上的少女,從此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將來嫁給一個老實本分、出身高貴、家有資產、才華橫溢的臭小子,自己才能放心。
萬沒想到草兒從故事中看到的不是要遵守什麼規矩,哭得稀里嘩啦的她居然恨上了那個傻瓜王子,詛咒這個混蛋永遠得不到真正的愛情。壞了,這麼優秀的故事反倒讓草兒變得偏激了,而且還提到了愛情?白棟徹底呆住,他發現自己快要不會講故事了,再這樣下去,恐怕只能朗讀最純潔的《聖經》吧?
雨停得很及時,白棟幾乎是逃離了這個小魔女,狼狽萬分的爬上了馬車,屁股下墊上個塞滿了麻絲的布糰子,到櫟陽還要半個時辰呢,有足夠的時間讓他籌劃未來教育草兒和那幫族中小子的大計方針。
老贏連其實是個很細心的人,在娘親和草兒到來之前,他就在櫟陽城內外分別為白家準備了兩套府邸,是娘親習慣了鄉野生活,又不願與族人分開,這才選擇了住在城郊。每天捧著大老碗,弄上滿滿一碗的爛麵皮,一面稀里呼嚕吃著,一面和族人們說笑聊天,這是她已經習慣的生活方式。
過往的經歷已變成淡淡的回憶,忘記過去、融入今天的生活、珍惜眼前人,白越氏就像她眼中神奇的兒子一樣。
這可苦了白棟,去一趟櫟陽就得顛簸半個時辰。好在老贏連還算貼心,七等爵公大夫沒什麼職掌,客卿這個官兒其實就等於高級幕僚,名義上就是秦國的貴客,想出主意的時候可以面君,犯起懶病來十天半個月不入櫟陽宮也沒人挑理,真是太適合他了,想想都能樂出聲來。
其實白棟真是想多了,戰國時代對貴族士大夫的優待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不像後世必須要早朝,三五天都未必能開一次朝會,而且只要不是大朝會,貴族士大夫們想不去就可以不去,還不會被記曠工。
跳下車就看到了站在城門前沖自己微笑的李敵。這傢伙自從做了白棟的好哥們兒,笑的頻率就越來越高了,很多次都讓白棟誤認為他是剛剛殺過人;這個殺人魔王走到白棟面前,居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此大雨,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已經是午時,要見君上怕是要等待一個時辰。」
「不是要見君上,我這個秦國客卿是最散淡的人,就是想來看看櫟陽關市,品嘗一下秦地美味,當然還有秦地美人……你不知道,城門犒軍那天有好多姑娘拼命靠近我,個個都穿得好像花蝴蝶一樣,可惜犒軍結束她們就走了,空中只余佳人留香,換了是我,你不會感到遺憾麽?」
李敵認真地看了看他,再次大笑起來,手指著他的鼻子:「好小子,好小子……多少年了,從沒人能只靠說話就讓我笑的,你居然做到了,了不起啊。小子,你以為我會相信?景監昨天回櫟陽,說了你家的許多風貌,有可以直接拉到房間裡的什麼自……來水,有神奇的翻水木車,還有撒滿了花瓣的澡盆,他說他只是洗了個澡,就被你坑去了十幾名手下。現在這些人都要日夜守衛在白家莊周圍,你家還只管吃喝,不問酬勞,景監說他吃了大虧。我隨君上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能讓景監吃虧的人,兄弟,不愧是鬼谷高徒啊?說,你這此來櫟陽究竟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苦酒姑娘?」
這小子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總是能潛移默化地改變一個人,李敵感覺自己現在的話越來越多了,有向娘們兒轉化的趨勢,這必須要引起注意,可偏偏話到嘴邊卻收不住。他恨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樣意志不堅定了?不過救苦酒也有他的一份功勞,關心一下也算是人之常情吧?李敵在為自己尋找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如果我告訴李大哥,這次來櫟陽是要做一隻吃人的羊,你會不會相信?」
「胡說!只聽說過人吃羊,什麼時候有羊可以吃人了?你若說是老虎豹子我還信,老黑熊也成,羊會吃人?我明白了,你小子是不是嘴饞了,想要嘗嘗櫟陽的肥羊燉?沒有問題,哥哥請客!」
「哥哥忘記了麽?我做的肥羊燉才是最好的,老秦人做的能吃麽?味道太大!這次煩哥哥來,就是請你做個嚮導,帶我看一看櫟陽關市,至於羊吃人的事情麽……你很快就會明白了。」白棟微微含笑,一副打死也不說的表情,能吊一吊李敵這種人的胃口,真的很有成就感。
「我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讓羊吃人的。走吧,關市在東門,挨著殺人場,明天午時衛無害就要腰斬棄市了,你小子要去看麽?」一提到殺人,李敵的眼睛就會放光,手也按在了劍柄上,似乎很遺憾明天居然不是由他來操刀!
櫟陽關市讓白棟有些失望,這不就是小區旁邊的農貿市場麽?而且商人們還不會叫賣,甚至連個牌匾招子都沒有。比較聰明的店家會在門前放一隻大老碗、或者是一個空酒罐,藥店最搞笑,在門前直接撒落一地藥渣子,濃濃的藥味隨風而來,讓你不想知道他家是賣藥的都不成。人類就是聰明,總會想到各種各樣的GG方式,只受時代所限,與智商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