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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贏駟銀牙咬碎,好一個狗賊!太傅,您老人家不是就在櫟陽麽,難道真的不管駟兒了?娘,這個衛鞅要閹我,你一定要幫我殺了他!
「來人,將大公子拖入暗閣,行刑!」
「這個衛鞅是要來真的?」
前來觀刑的秦國臣子一陣大嘩,就連韓國夫人一派也有些心驚肉跳,雖然來前就聽說衛鞅決心已下,可當真看到他要對贏駟下殺手時還是一陣毛骨悚然;帝君不肯前來,那就說明了父子情義還在,不忍心見到兒子被處以極刑,衛鞅如果夠聰明就該為自己留些退路,課金鞭怠這樣的懲罰難道還不夠麽?真要將大公子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人?手太狠了,這就是一個酷毒之輩啊!
就連刀手們也是一陣猶豫,衛鞅冷哼一聲:「再有遲延者,與犯者同罪!」
「慢!衛鞅,你敢閹了我的外兒,老杜我會和你拼命,你信是不信?」
紅衣刀手們剛剛拖起贏駟,就聽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順聲音望去,就見十幾輛牛車一字排開,牛車上披紅掛彩,牛頭上也繫著綾羅,車上有嗓門兒極大的歌者正在高聲唱著『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最前面的車上則站了一名身穿錦袍髻插玉簪的中年胖子,正在指著衛鞅厲聲大喝:「衛鞅,我看你敢?」
老秦滿場文武和看熱鬧的國人全看傻了,這中年胖子分明就是近兩年才開始發福的杜摯杜司空,他剛才管大公子叫什麼,外兒?這戲碼好像要變啊?
仿佛是要證明自己言之有據,杜摯一把拉開牛車上彩棚的布簾兒,頓時一個滿頭珠翠的少女從彩棚中跌跌撞撞搶了出來,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哇哇大哭起來:「公子,大公子,易兒害苦了你!」
「易兒?」
衛鞅頓時瞪圓了眼睛,著個女子他如何不認得?可不就是被贏駟糟蹋的民女麽?記得這女子他還提審過,明明是叫做喜兒的,怎麼一轉眼就成了易兒?而且還成了杜摯的女兒:「杜司空,你搞得什麼鬼!」
「衛鞅,這咱們可要說清楚了!」
馬車來到刑台下,杜摯一個箭步跳下車來,竟有些身輕如燕的味道,他衝上刑台劈手抓住衛鞅衣領,怒吼道:「櫟陽誰不知道易兒是我收得義女?大公子歸秦之時曾在我府中做客,因喜我這女兒賢淑端莊,幾次向我求告,我這才做主將女兒許配給了大公子!你這個酷毒無情的混帳、拆散良人的惡徒,憑什麼將我外兒做成了案子,還要對他處以閹刑?你敢閹他,我先閹了你!」
「杜司空,你休要胡言,大公子此案鐵證如山,你……你敢收買苦主?」衛鞅怒髮衝冠,脖子上根根青筋崩起,反手抓住杜摯的衣領就要拼。杜摯侮辱他不要緊,怎麼可以侮辱他心中神聖的法令?
「大良造,這次你是真的誤會了大公子,他與杜易兒早有婚約,這是我與國夫人都能夠證明的事情,當日杜司空曾經發了飛書與國夫人的,國夫人更有回書在此!只是因為贏駟年齡太小,怕此事惹得帝君不快,才不曾上報帝君而已,不想這兩個孩子竟然做出了糊塗事……哎,正該狠狠的打屁股,閹刑卻是重了。」
眼看兩個當朝大臣就要當眾開撕,白棟知道不能再繼續沉默了,咳嗽一聲,從一輛牛車的彩棚中走出來,指著衛鞅連連搖頭……
第五百八十九章 我是衛鞅!
性格決定命運,這話說得一點都沒有錯。
就算白棟一再壓制衛鞅,想盡了法子也要改變這位法家前輩日後被五牛分屍的悲慘結局,卻還是無法阻止他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贏虔的鼻子沒割,總算幫他去了一個日後的死仇,這傢伙卻好死不死地跑去招惹贏駟;贏駟是有錯,可這種錯誤更多的是來自於先天基因,十歲出頭的孩子就能想到男女之事,不怪老贏家的血統難道還要怪一個無辜的孩子麽?可衛鞅就是看不破這一點,居然妄想以老秦未來的儲君立新法之威,這就是瘋了!
本來白棟以為衛鞅會變得聰明一些,贏虔能將這案子壓了兩天,你就不能也壓上兩天?至少也該與自己通個氣兒再做判決,卻沒想到他居然急吼吼地要『淹』了贏駟,他是嬴渠梁親定的變法大臣,嬴渠梁自然不好說什麼,可心中是鐵定不會舒服的,至少也要認他一個居功自傲;嫂嫂卜戎異和贏駟卻是被他得罪慘了,看小贏駟看他的目光就知道,如果現在贏駟就登基做了秦君,第一個要殺的就是衛鞅!
「白子,此事大有蹊蹺!萬萬不可被杜摯矇騙,他……他他他……」
衛鞅滿面掙紅,看樣子是真著急、真冤枉;其實他再傻也能看出這件事絕非杜摯一個人在做局,除非是杜摯瘋了,否則家裡已經有了八九個女兒還會再認一個?什麼易兒啊……那根本就是喜兒!是個平民女子,什麼時候與大公子有了婚約?
他就是在裝傻,只希望白棟能夠體諒他變法不易。不要當著老秦滿朝臣子之面讓他沒有下台之階。
白棟嘆了口氣道:「衛子明法。雖是刑罰過重卻也不算大錯。此時原本就是杜司空的不是,既然收了這女孩做義女,如何不傳告國人?以至於鬧出這場誤會,大公子你也是,明明是有婚約在前,為何不告訴你那公伯和大良造?若是早早言明又何來這場誤會?」
說罷狠狠瞪了贏駟一眼,贏駟倒也聰明,反應極快:「哪個要向他們解釋。這件事有老師做證、娘親也是同意了的,只是還不曾告訴君父,駟兒也不想聲張。太傅,衛鞅欺我,請太傅為駟兒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