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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說到白棟那小子,今天他可又做出一件怪事來,君上想不想聽?想聽就乖乖的喝藥!」驪姜溫柔一笑,像是在哄小孩子。
「那小子又做了什麼?」
贏連有些疑惑地望著老妻:「驪姜,你總是盯著他做什麼?衛無害是自家該死,也怪不得他。這小子是懈怠成性,難成國之柱石,卻畢竟救過寡人性命,你就放過他吧。」
「看君上說的,好像是臣妻要害他一樣。乖,先把藥湯喝了,臣妻再對君上說那小子的事情如何?」
第六十章 衛鞅西入秦
「公大夫不過爵七等,祿百五十石,就算有君上賞賜的千畝良田,也不過養十幾戶人家而已,何況賞田中也還是青苗,當不得飯吃,屹石村來了二十多戶族民,合一百三十六口,君上你說那小子是不是很難支撐?換了是臣妻就會節減支出,先挨過這段青黃不繼的日子再說,可這小子卻是大手大腳,又是修莊牆,又是貼補族人,聽說連賤民奴隸都被分發了新衣新鞋,還要求每天都要洗熱水澡,燒熱水難道不要柴麽?老秦國山多樹多,是不缺柴,可就算樵夫砍柴,也要轉換人力,那都是錢啊!」
堂堂一國之後,居然說得眉眼亂動,喜不自勝,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君上怕是猜也猜不到的,這小子居然借錢!您的三個兒子,還有李敵景監,個個都出了大錢,嗯……就算景監最清廉,只出了五百錢,可見是個極好的臣子,至於您那三個兒子,臣妻就不說了,免得您怪責。」
「他借錢?債主還是寡人的三個兒子?哈哈哈,這小子臉皮倒厚,這才剛入櫟陽就四處借債,就不怕滿朝文武在背後笑他麽?」
「君上還笑呢?臣妻對這小子好生失望,還以為鬼谷先生的學生有什麼通天的本領,原來也不過是個四處求借的乞者,不過如此。」
「鬼谷先生又不是范蠡,估計也沒傳他賺錢的本事……驪姜,這些事寡人還未曾得報,你如何就知道了?還有,寡人得報屹石村有百多口族民,已命再撥兩千畝良田了,就是要幫助那小子安置族民,你剛才略過了不說,莫非是動了手腳不成?」
「臣妻以為,像白公大夫這樣的高人弟子,必有辦法解決族民之事,君上為此加賞兩千畝良田,那不是看輕了咱們的大功臣,看輕了鬼谷先生麽?」
驪姜微微一笑,揚了揚手中藥碗:「這藥熬了許多呢,君上是否再喝一碗?」
「不用了!愛妻所言有理,那小子懈怠成性,逼逼他或有好處。不過,他若是還不上欠債,我那三個兒子豈非很吃虧?」老贏連十分狐疑地望著妻子。
「以臣妻看來,只怕那小子是很難還錢了,本以為他是要見本求利,也學那些世家貴族暗中經商,不想這些錢都被他拿去修莊子了,據說還要修什麼湖泊、涼亭,如此奢侈享受,竟比君上更甚。」
「怎麽又說到寡人……算了,不提這小子了,老公叔那邊如何?我大秦國後親自出馬,想必是沒有什麼困難了?」
「那就是個想不通的老傢伙,臣妻說了幾次,他只是搖頭,依臣妻看,與魏和談之事怕有極大困難……君上,一定要半分河西麽?公叔痤不點頭,魏王怕是很難接受的。」
「半分河西是秦國最後的底線。河西古來有爭,求此半分之局,不僅是寡人要對國人有所交代,也算是秦魏兩國百年交兵的一個較好結果;如果寡人算計不錯,此次和談可為我秦國帶來最少十年生息時間,驪姜,老秦國苦啊……你在櫟陽坐守,袖顧雍都,應該比寡人更為清楚。」
「魏嬰仁慈寬厚,就是凡事猶豫不決,缺少一代雄主當有的決斷。臣妻猜測,魏嬰按住我國國書,不問和談之事,必是要派一個公叔痤最為信任的人,西入老秦,詢問這位魏相的真實想法。所以秦國要力成和談,就需要先說服老公叔,要說服老公叔,就要先說服這位入秦使者。景監已經去查了,相信不久就有消息,我們只要知道入秦之人是哪個,循其弱處攻之,則和談之事半成也……」
這位國後可不是只會餵丈夫喝湯藥、一心纏綿床榻的禍國紅粉,說到國策大事,明斷不遜男子,否則贏連又怎會數十年恩寵集於一人,堪稱戰國初期有數的好男人?
「稟君上、國後,景中尉有信報來!」
驪姜話音未絕,門外便有女內來報;接過急報帛書,拆去封口看了,驪姜頓時一愣:「來秦使者是個叫衛鞅的人?君上可曾聽說過此人名字?」
「衛鞅?」
贏連閉目思索了片刻:「倒是聽說過此人,是老公叔恩養的一名門客,據說是個法家學子。可惜此人無名,想來難比慎道、申不害之才,在魏國多年也不得伸展。魏嬰怎會派了這樣一個無名之人前來?」
「無名就好,無名就是無才,多半也就無德。這個衛鞅最好是喜歡金株美女,我老秦國投其所愛,還怕他不為老秦出力,去說服你那個頑固的老朋友麽?」
驪姜微微一笑,她也沒將這個衛鞅放在心上……
老贏連夫妻在綢繆十年大計、憂國憂民;衛鞅星夜西入秦,開始挑動一天風雨;衛無害倒了大霉,落在贏虔這個狠人手上,二話不說就先是一頓脊鞭,那可是馬尾做成的鞭子,蘸了水抽下去聽不到多大響聲,鞭子提起來,卻皮肉皆腐,連骨頭都能抽裂,在如此酷刑下說他是敵國密探都要招了,何況是罪證確鑿?一個『殘害幼女』的罪名扣在頭上,正如贏虔說得那樣,斬首都不夠,必須要腰斬棄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