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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甘龍笑著看了白棟一眼:「小子,你素來不上朝,今天來一次實屬不易,還猶豫什麼?百官首席的位子還是你來坐罷。」
白棟正要擺手,眾臣也紛紛笑曰:「左更不必虛套,這個位子你若不坐,殿中誰能坐得?呵呵,我等雖是老臣,卻沒有得過君上迎接百里、君臣互拜的殊榮,你若不坐,那便是耍笑我等了……」杜摯更是一把拉住白棟的衣袖,硬將他扯向群臣首位。
百官之首的位子素來都是老甘龍的,上次白棟被按在這個位子上,是因為他取得十萬石糧食,救了無數災民,這次更是功比日月,為老秦前所未有,更是坐的理所當然。對於杜摯此舉,就連老甘龍也無異議,白棟的成就越高,他就越是開心,誰讓這小子的字都是他給取得呢?柱國……當日的一句期許之言,今日竟成了現實,現在誰不誇獎上大夫有先見之明?
「各位,不是小子不肯坐,只不過今天這個位子,只怕並非是小子的,我是不能坐的。」
白棟撥開杜摯的手,連連搖頭。
「好,真乃我老秦之秀。我早就說過,白左更雖有大功,卻是位謙謙君子,並非驕橫之人,如今看來果是如此。上大夫,你當真是有識珠之能,賈不及也。」
白棟的功勞雖大,要坐這百官首位也需要君主特別下令,畢竟他與老甘龍比起來,資歷官爵還是遠遠不如。上次是贏連和驪姜強令,坐也就坐了,這次嬴渠梁並未下令,殿中群臣其實還是存了考較他的心思,若是當真坐了,就算沒人當場反對,私下裡也會認為年輕人不知輕重,有了大功便生出倨傲之心,總是不美。如今公孫賈見到白棟居功而不傲,不覺更是看重這位年輕重臣,老甘龍也是連連點頭,如今他是怎麼看白棟都好,白棟坐也開心,不坐他就更是開心。
杜摯笑道:「白左更不坐,大良造又素不來朝,這百官之首就是恩師的座位了,恩師請……」
「這個杜摯,就數他最壞事!」
白棟心中暗叫不好,可惜已經來不及阻止了,老甘龍正挪動手中的鹿頭拐,微笑著向百官首位走去……
「上大夫且慢!」
范伯忽從幕後轉出,看了甘龍一眼道:「今日朝會,這百官之首的座位並非屬於上大夫,君上有特令。」
「呵呵,老夫早就說過,原就該白左更坐嘛……這小子偏偏知道尊重老臣,謙如君子,真是讓人又愛又恨。小子,還不快來,真要等君上下令來請你麽?」
老甘龍面色微變,看看白棟,卻又笑了起來,雖然君上此時下令要他讓位實在有些不妥,不過讓給這小子坐也沒什麼,原本就是他的心意。
「上大夫錯會君上之意了,此位也非白左更當坐。君上有令,今有衛國名士衛鞅入秦,所獻之策,深合寡人之意;今日朝會,由衛鞅主導,當居百官首位!」
「什麼!君上讓衛鞅來坐這百官首位?」
甘龍頓時老臉漲紅,殿中百官更是紛紛鼓躁。白棟沒說什麼,只是心中暗暗吃驚,君主就是君主啊,三哥這一手斷人後路真的好狠,帝王權術原來如此可怕……
第二百四十六章 變法之論/衛鞅的難題
自己變法的決心。滿朝臣子和衛鞅都不會再有退路,或者支持或者反對,沒有中間路線,而且經此一來,衛鞅唯有拼命變法,忠心老秦,因為他只剩下嬴渠梁這一個後盾。
白棟感覺自己被坑爹了,三哥半路上折回白家莊,原來早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自己肯主持變法當然是好,就算不肯,也多半會被堂堂秦君糾纏到無奈,進而答應他日後支持衛鞅;若是沒有自己當日的承諾,三哥多半還不會如此果決,第一次與群臣面見,就將衛鞅推上這個風高浪急的百官首座,難道就不怕他會翻船麽?
衛鞅與嬴渠梁君臣攜手登殿,一身白衣飄飄,頗有名士風範,深深拜過嬴渠梁,轉過身子,目光在白棟面上輕輕掃過,做了一個團偮,算是招呼過了殿中群臣,就欲落座在百官首席。
「慢!」
沒等他的屁股落實,公孫賈已從班中走出:「君上,衛鞅無爵虛職,不過是我老秦客卿,讓他坐百官首席於禮不合,更會寒了眾臣之心,臣下反對!」
「長史公所言極是,衛鞅上次入秦,對我老秦諸般究難,可見心中並無老秦,如今不過是公叔痤死,他在魏國再無伸展,又被列國相拒,才無奈入秦;似此等淪落士子,天下正不知還有多少,不過一中人也,有何資格在百官面前落座!臣不服,臣亦反對!」滿朝文武中杜摯只服甘龍和白棟兩個,別說是衛鞅,就是章蝺坐這個位子他都認為不夠資格。公孫賈話音未落。他也跟著出言反對。
「臣附議。衛鞅坐不得此位!」
「臣也附議,衛鞅若坐此位,是對我滿朝臣子的最大侮辱!」
眼見群情洶湧,老甘龍微微冷笑,走上幾步道:「老臣也附議,請君上收回成命……」
「三哥啊,你何必如此著急……」
白棟暗中哀嘆,輕輕向菌改身後走了幾步;菌改身材高大。剛好可以擋住他,這個時候不說話是最好的,嬴渠梁變法的決心只有他這個來自後世的人知道,何苦要雞蛋碰石頭呢。
「侮辱?寡人與衛鞅相談一日夜,深感其強國之道為諸臣所無,如此才士,坐一回首座又何妨?當日白左更還不是曾經坐過,別忘了他也是老秦客卿,既是老秦的客人,自當受到主人禮遇。眾愛卿何故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