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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婿兩個灑淚而別後,白棟一行先行歸回老秦,各地商貿據點的信書早就堆滿了白家商社,有些是苦酒和狗剩子能夠處理的,有些涉及推廣新銀之事,則要白棟親自處理,這種日理萬機的感覺非常辛苦、也特別有存在感,白棟發現自己現在居然有些樂此不疲了,果然事業才是男人最有用的強心劑,與之相比,金錢好酒和美女實在算不得什麼。
這次跳蚤與他一同歸返白家莊。贏姝和岳寶寶也在田因齊的首肯下一同返回;一路上田因齊表現的非常平靜。與白棟談笑風生之餘。還會特意創造機會讓白棟與贏姝母子團聚,做綠帽君做到這一步,也當真是難能可貴了,讓白棟都特別感動,特別想拉著他的手說一聲『好兄弟,難為你了。』
如此一來,田因齊越是不肯進入正題,心中愧疚的白棟就越要主動給人家好處了。夜間與贏姝嘀咕了好久,第二日一早,白棟便親自邀請田因齊到白家總社會面,而且約他的地點正是白家總社中樞,尋常只有白家商社最核心的人物才能有資格進入,嬴渠梁只不過來過兩次,就連與白家合作密切的杜摯和甘升要進入這裡,都要握有白棟親書的手令才成。
白家總社就在太公山西麓,夾峙於涇渭之間,風生水起。環境好得有些不像話,東面三里處就是天下聞名的鳳鳴書院。如今書院建設已到三期,早先規劃的書院商業圈、高檔住宅區已經相繼實現,儼然成了櫟陽旁的一個『衛星城』,日後就算秦國按照歷史軌跡遷都咸陽,依然距離不遠,這個以鳳鳴書院為中心的經濟生態圈會不停發展擴大下去,早晚成為老秦地標一樣的存在。
田因齊這個堂堂國君來到這裡後,低調的好像是闖入了大觀園的劉姥姥,與白棟一路同游,先是參觀了書院附近的繁華關市和已經被許多貴族士子購買的鳳鳴別院,最後又跑去看了那個巨大的隕石坑,看到坑中又肥又大的紅魚,又說要看一眼『天外金星』,白棟也樂得帶他四處遊覽,男人麽,該顯擺時就得顯擺,田因齊越是驚喜讚嘆,就越會生出敬畏之心,這對贏姝和岳寶寶只會有好處。
田因齊一路觀看,心中說不出的震驚讚嘆,齊國司情處也不是白給的,兩年前鳳鳴書院初建時,這裡是個什麼樣子他也是清清楚楚,不過兩年時間而已,鳳鳴書院附近儼然已有了一縣一郡的氣象!在如今這個時代,一國之民不過數百萬,要形成一個新的縣郡沒有幾十年積蓄如何可成?可這位白子卻做成了,而且據他所知,從書院到鳳鳴別院、再到眼前這幾乎可以比擬櫟陽的關市,白棟並沒有投入多少錢糧,多是借他人之力,拋去白子的名望不談,光是這份眼光手段,就足以讓人敬畏。
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從這位白子走進臨淄那日起,他就看出此人可以為友不可為敵,即使是日後遭遇那般大的侮辱,也從沒有改變過這個看法;與這位白子翻雲覆雨的手段和過人眼光相比,區區一個女人算得了什麼?幫人養兒子就養了,只要齊國能夠搭上這位白子的馬車,成為世之強國,他田因齊可以不計較一切榮辱!
白棟一路觀察著田因齊,結果很令他滿意,田因齊為國謀利可以罔顧私人恩怨、為大事而絕小情,此真豪傑也;無論這個豪傑是不是還在怨恨他,甚至是圖圖謀報復,他都不會拒絕這種人成為自己的合作夥伴。因為在田因齊準備利用他的同時,他又何嘗不是在利用田因齊?齊國是與秦國關係良好的國家,更是日後的『東帝』,對老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齊侯,繞過這面山樑,就是白家商社的中樞機要所在,天下諸侯中除了我老秦君上外,你是第一個可以進入的。」
眼前是與太公山比鄰的一處無名山脈,山雖無名,景色卻是份外怡人,順著山路繞過山樑後,眼前頓時一亮,卻是一方涇水形成的湖泊靠在山陽一面,湖山之間有一片平坦的土地,矗立著一座前後數十進的院落,一色青牆黑瓦、中正大勢,儼然正是這個時代最具代表性的建築。
田因齊面色微變,不是驚訝富甲天下的白家總社居然建在這片無名山脈後面,而是驚奇白家總社的磅礴氣象,只不過是一家商社而已嘛,占地之廣幾已不在櫟陽宮之下,若不是整座院落用料簡單、建築風格樸實,一個卿大夫在國中建設這樣的院落可是要遭忌的。
就像鄰近的那方湖水,白家總社門前安靜的落針可聞,可田因齊卻有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仿佛在山林之中、湖旁的蘆葦叢內、四牆高聳的吊角望樓之中正有無數雙眼睛緊緊盯住了他,隨著白棟走下車來,那些眼睛便隨即隱去,讓他這個堂堂齊侯鬆了一口氣。
區區一個商家總社,居然會給人一種龍潭虎穴的感覺,田因齊不禁偷看了白棟一眼,心中凜然。
真正走進白家總社,又是一番新氣象,幾乎每一重院落中,都有數十個青衣打扮的商社夥計快步行走,個個腳下如風,快捷如龍,哪怕是與白棟擦肩而過,也只是略略側身低頭,並不會延誤分豪。這些人似乎都很忙碌,手中拿著一個個封了口的鴿筒鷹筒,有條不紊地交遞出去,然後就見到成群成群的鴿子和鷹隼仿佛黑雲般騰空而起,而後向四方散去。
「就是齊國司情處,也沒有如此多的傳信鷹鴿,我真是很想知道,白家總社豢養了多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