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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道秦齊交好,齊國徐公更是白棟的長期合作夥伴,齊國人的錢估計是賺不到了,不過能夠賺到其它國家的錢,還是很讓魏申激動。
「華夏有一種怪現象,銀貴而銅鐵賤;偏偏銅鐵所用更廣,不比銀只是奢靡之物。為什麼會是這樣呢?原因就是銀礦太少,窮華夏之力,也不過十礦之數,而銅鐵礦卻多,因此在貝幣之後,就是銅鐵幣大行其道……」
白棟微微嘆道:「現在戰士無法人人配備銅鐵做成的盔甲,很多農夫還在使用木製的犁耙,為什麼會這樣呢?就是因為銅鐵被大量拿去做成了貨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些擁有銅礦的貴族士大夫卻還在私鑄銅幣、銅錠!引得物價上漲、黎民難以生存,國家卻無足夠的銅鐵可用!魏國一定也有這樣的事情罷?魏王難道就不著急、世子難道就不氣憤?可是我知道,就算是魏王和世子也會有心無力,因為這些根深蒂固的貴族集團總會有辦法繞過國府法令,銅鐵專賣時常會成為一紙空文。」
魏申聽得連連點頭,白棟這些話算是直指病根了。魏國又怎麼樣?吳起出走就是老貴族集團取得勝利的最終結果,否則武侯會傻到只聽信公叔痤的話麽?就是他也是在老貴族集團的支持下才有了今天,惠施就是個『親老派』,對他支持最大的叔叔公子昂也是老貴族集團的代表人物之一。
其實白棟還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意圖,大航海時代一旦開啟,世界貨幣就將以『銀本位』為基準。在此之前,華夏必須將銅鐵資源用在刀刃上,儘快壯大力量,以圖在大航海時代稱雄!
這一場提前了近兩千年的海上爭鋒將與他的西進政策雙管齊下,所以在此之前培養國人使用白銀的習慣,儘快建立『銀本位』時代,就等於是贏在了起跑線上!當然,如果華夏的白銀庫存達到一定數量,也不是不可以推出『華夏銀券』,就像後世通行世界的美金一般,不過那就是比較遙遠的事情了……
嬴渠梁一直沒有開口,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白棟。秦國也有鹽鐵專賣制度,這個『鐵』指得其實就是銅鐵,而且還是以銅為主;其中鹽業運營權給了白家,白家也從沒有讓國府吃虧失望過,可銅鐵就不一樣了,從穆公時代起一些大家族就通過種種合法手段獲取了銅礦和鐵礦,雖然迫於專賣權的規定,每年都會將所產銅鐵上繳一些給國府,卻也只是九牛一毛,其中就包括甘家、章家這種三四代傳承的大家族。就連衛鞅這種敢割公子虔鼻子的人也會有所顧忌,並沒有在推行新法時剝奪這些大家族擁有的銅鐵礦。
贏虔卻是聽得雙眼發亮:「如果成功推行新銀,就可以讓取代銅鐵成為貨幣,銅鐵可就沒有今天值錢了!那時戰士們就可以換下殘破的武器和甲冑、農夫可以使用最可手的農具,秦國和魏國這樣的國家將可以強者恆強!」
在坐的都是聰明人,贏虔能夠看清的道理,嬴渠梁魏申和惠施自然也看得到,一時都有些興奮雀躍,只有范倜定定地望著白棟,忽然問道:「白子有把握找到更多的銀礦?若是只靠高價收取銅鐵幣,我等可是要賠很多錢的……」
無論前景有多麼美麗,身為商人的范倜也並不會忘記眼下的困難。要推廣新銀,前期的巨大損耗將是無法避免的,比如白家商社要收取市面上流通的銅鐵幣,就必須用高價兌換,換得越多就賠的越多,那些坐擁銅鐵礦的大貴族都可以開壇酒慶祝了,因為秦國白子是要撒錢給他們……若只是白家撒錢範倜才懶得多管閒事,偏偏范家是白家的合作夥伴,白棟可是要拉著他一同撒錢的,這就不可不問清楚了。
「范兄所問也是惠施的疑惑。上次世子於魏地密會白子時曾經談及,世子有朝之日,當與白子展開各種密切合作,舉凡經濟、法令,當效白子之法,與白家同進退。更要在兵事、大政等各個方面與秦國結盟,同為天下強國,實現白子胸中宏圖!所以白子要推廣新銀,魏國也不可坐視,自然要助白子一臂之力;不過現在世子還不是魏王呢,就算世子日後登臨君位,魏國也是大有大的難處……不瞞白子說,龐涓在時日日操戈、年年興兵,魏國有多少家底也要被他掏空了,可是賠不起啊。」
這就是只老狐狸,一聽到推廣新銀要賠錢,立即就叫起窮來,還不忘記扯上龐涓。誰讓龐涓是你的師兄、現在又是在為秦國出力呢?他弄出的爛帳自然該由你這位天下豪富的白子承擔!
白棟看看魏申惠施和范倜,忽然哈哈大笑:「賠錢?誰說推廣新銀就要賠錢了?世子和惠子有這種錯誤的想法也就罷了,范兄可是陶朱公的後人、當代巨賈,難道連你也看不清其中的道理?還是范兄知而不言,故意要考較我這個後生晚輩?」
「白子言重了,范倜哪裡敢有考較之意,不過要如何推廣新銀而不賠錢,還請白子教我。」
范倜現在是越來越好奇了,就算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如何在推廣新銀初期不賠出血本來,難道這位白子手中真有銀礦?不可能啊,銀礦可不比銅鐵礦,從商代到今天也有七八百年了,銀礦的數量卻一直不過兩掌之數;再說就算有一兩個銀礦也沒用啊,提取采煉也要耗費大量的工本,所得銀量也遠遠支撐不起推廣新銀所需的龐大數字。
白棟看看范倜,微笑道:「我有一法,先做直中取,意在曲中得。各位不用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