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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棟一直在嘔吐,明明身處在烈日下,人都快被烤乾了,身體卻在瑟瑟發抖,臉色更是白如綾紙。那些身經百戰的百夫主和千夫主看著他,沒有一個人會嘲笑這位初次上戰場的白副將,因為每個人都有第一次,他們當年比白棟更為不堪,不僅會吐,還會像瘋子一樣狂叫痛哭呢。
「義渠人都是狐狸一樣狡猾的傢伙,他們一定是看到了我們行軍緩慢,很多都是屯兵,而且人數不多。五大夫……不,副將主,兄弟們都知道您寬厚仁慈,可是真的不能這樣下去了,我們必須加快行軍速度,寧願熱死、累死一些兄弟,也比被義渠人慢慢殺光要好上百倍!這些義渠人居然有銅鐵製成的箭頭,恐怕是義渠獂王的精銳主力!現在來的還是游騎小隊,恐怕很快就是大隊人馬了!」
看著手中的箭矢,一名千夫主面含憂色。弓箭是消耗量最大的東西,除了魏齊楚這樣的強國,就連秦軍也要掰著手指使用,更不用說是義渠了,普通的義渠人就像後世的匈奴騎兵一樣,大多只有魚骨或獸骨磨成的箭頭,有些乾脆就是用削尖的木枝,能夠使用銅鐵箭頭的,一定是義渠獂王最精銳的部隊。
「打掃戰場,無論敵我,屍體都要深埋在土中,還要踩實了,不能讓野狗扒出來。這是對死者的尊重,也是為活人考慮,屍體如果曝露在外,很容易讓人染上怪病,那將是無法可醫的。」
「說得好!小子,你果然精通醫術啊?」
白棟的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秦越人端坐在一匹黑馬上,無鞍無鐙,卻像個久經沙場的老軍一般坐得穩穩的,轉瞬就來到他面前。似乎是看慣了這類場面,秦越人跳下馬就去指揮那些士兵該如何掩埋屍體,士兵們多半認識這位大名鼎鼎的神醫,都願意聽他的命令。
戰場打掃完畢,秦越人才回到白棟面前,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小子醫術不錯,就是有一點不像醫者,怎麼就見不得死人呢?吐完了吧,老秦我餓了,想吃你的咪咪。」
白棟終於笑了,笑得很大聲,摟著秦越人的肩膀壓低了聲音對他說:「老秦,我就告訴你一個人……以後要管那東西叫饅頭,別叫咪咪了,更不要說什麼吃我的咪咪……嗯,別問為什麼,反正我有我的道理。」
「你小子總是有道理的,不過辦法也多。老秦我在路上遇到了送補給的軍隊,他們拉了布匹、據說還有幾袋子飴糖,說是給你送來的?也幸虧有他們指路,我才沒有走錯方向。你小子要布匹做什麼?難道要給這些士兵一人做一身新衣裳?」
「嘿嘿,天氣這麼熱,要趕在軍期前到達隴東,不用些手段還成?你很快就會明白的。先告訴我你怎麼來了,兩千本書都送完了?」
「書是沒送完,不過聽到你出征的消息,我認為應該來。大軍出行,沒有我這個神醫還成?當然這要算在你的帳上,老秦我欠了你兩千本書帳,這下全抵了。」
「說得好,全抵了,哈哈哈!走,我們去吃酒吃肉,都吐出來了,我現在很餓。」
白棟搭著秦越人的肩膀,心中一陣陣的溫暖,老秦來了,是為朋友來的……
吃喝到一半,送補給的秦軍就到了,領頭的官主是扳著臉與白棟交接的;范強手中有君主令牌,他不敢不送,可白棟這支兵是給足了補給的,他必須要存疑,而且還要向上峰迴報,追究白棟貪墨軍資的過錯!這就是老秦人,管你是大名鼎鼎的白五大夫還是新晉副將,一樣要公事公辦。
白棟也不解釋什麼,送走了這位官主後便迅速傳下命令,分撥出兩百秦軍,將成匹成匹的好布統統扯成布條,另外將飴糖打碎,配上他早就備好的精鹽,按比例釋入燒開的水中,每名秦軍都必須要裝上一皮囊……
第一百五十五章 綁腿與電解質
大清早太陽就升的老高,在這種天氣里哪怕只是動動牙齒都會流上一身汗;面朝黃土背靠青天平日為農戰時為兵的老秦屯軍們個個身體強壯,可是真的出不起汗啊……大量喝水都沒用,只能稍減口渴,然後就會很快感到疲累、腿會發酸,最後整個身子都會發軟,只想躺下來美美地睡上一覺,可惜連地面也是火熱的,能燙掉一層皮。
在這種天氣里加快行軍本來就很要命,一向仁厚的副將主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居然在昨天的軍事會議上決定要改變行軍路線?老天爺啊!原本是沿著涇水支流一路向北,雖不是什麼陽關大道,好歹也是條最短的路線,就這都未必趕得上軍期,如今還要繞上一個大圈子?雖然沒學過後世的數學,弓弦和弓背的區別虱子還是能分清楚的,他感覺白棟這是在坑爹!
虱子為此激烈抗爭過,一將成名萬骨枯的著名詩句還沒被人寫出來,可這個時代的將領卻見多了生死,在他們看來,多死幾個人沒啥,前日那場遭遇戰是損失了一百多士兵,可義渠人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值了!因為這個就要繞遠路,這豈非等同向義渠人宣告老秦人怕了?不能忍啊!
白棟狠狠批評了虱子和一眾抗議的軍官。就是要走弓背路!而且每個士兵都要像自己交代的那樣將布條纏在腿上,纏得越緊越好!身體健康的士兵步行。受傷的士兵就由秦先生治療。坐在戰車上。戰車滿了,本副將與諸位同樣步行!
早就該練練身體了,白棟認為這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