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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西方的惡魔啊,我記下了如海深、如天高的仇恨。阿爾泰會將生命獻與光明,與你拼殺到死!我的母親啊、我的妻子啊、我的孩子啊……請你們的靈魂為我做證!」
「咩咩……」小羊看看淚流如注的阿爾泰,仿佛忽然明白了什麼,輕輕跳進男主人的懷中,伸出小舌頭輕輕舔著阿爾泰的手背。
這個晚上阿爾泰總是會哭著從夢中醒來,懷抱他的小羊『肉肉』就這樣哭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阿爾泰終於擦乾眼淚,抱起他的小羊、肩背著整整兩囊利箭,一步步向遠方走去。他不知道該到哪裡尋找部族傳說中的『光明使者』,所以只能認準了東方。那是太陽升起的地方,光明神如果派使者來拯救西域草原,就一定會從東方過來!
像阿爾泰這樣的悲劇不只是在阿爾泰的部落中上演,就在兩個晝夜間,不周山東側的城廓諸戎同遭大劫,除了其中親近波斯的部分勢力外,山戎、白戎、西戎、羌戎、山荼戎、西徐亞塞種人幾乎同時遭到了波斯大軍的進攻,除去幾個較強的部落還能勉強據地利支撐外,多數被掃成平地,部落崩敗四處流亡。
就連白棟都沒有想到城廓諸戎竟會如此不堪一擊,其實說起來波斯人還要感謝孫賓和西爾德才是,自從西爾德殺了塞種王后,城廓地區沒了一枝獨強的勢力,各大部族無人壓制,彼此仇爭不斷,再被白棟一手羊毛經濟騙了好多族中青壯跑去大秦,錢是比以前多了,部族實力卻大打折扣。這次阿里巴巴盡起花刺子模行省的大軍,竟達八萬之眾,山崩海嘯一般地傾軋過來,讓這些部族如何扛得住?能夠支撐兩個晝夜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城廓地帶現在已經成了恐怖地獄,就像老師你對我講述的故事裡一樣,我們如果這個時候出兵是可以幫到一些部族的,有助於建立老秦的威望。可我不明白,為什麼大軍行進的如此遲緩,是這些魏國的降卒故意拖延不出力麽?如果是這樣,我可以先率領白孟兩家的軍隊趕去,定可一戰而勝!」
波斯人的目的不僅僅是西域,還有老秦在西域的巨大利益,這就像是後世俄美爭霸,意在中東石油一般,而且現在西域是誰的?是白棟這位西君的!他當然不能坐視自己的子民飽受戰火塗炭,因此在波斯人翻越了帕米爾高原侵入西域後,白棟便下令出兵,三萬武卒加上孟白兩家的百戰精銳,足足有四萬大軍向西進發,一時軍旗鄙人、戰馬嘶鳴。
「你是學過格物課的,無顓應該對你們講過,海拔較高的高原地區氣壓低於標準大氣壓,老秦的稻米和麥子都只能做到九成熟。這還不是關鍵,魏國和秦國的士兵多半習慣了在平原地區生活,在西域東部和中部還能勉強適應,可一旦進入高原地區就會產生種種不良反應,戰鬥力會嚴重下降;城廓地區鄰近不周山,正是標準的高原氣候,阿里巴巴手下的波斯士兵是生活在花刺子模地區的,他們身著麻布甲、可以較好地適應高原地區,而我們可不成,如果在城廓地帶與他們決戰,就算勉強能夠取勝,也會傷亡慘重的……」
有了孫賓和龐涓這兩大兵家名士白棟可太輕鬆了,坐在穩穩前行的戰車上,手裡端著一大碗冰鎮葡萄,一路上邊品嘗葡萄邊欣賞西域美麗的景色,讓人感覺是在旅遊不是在打仗;白棟往嘴裡丟了兩顆葡萄,示意西爾德也吃幾顆,為將者如此沉不住氣可是不成的。
「你最近和孫師兄不是在研究『運動戰』麽?運動戰的精髓並非只是自家運動,那不是那自己當驢用了?還要運動敵方,誘敵而動、甚至讓其不得不動。高原上不適合我軍作戰,那就慢慢走,等到波斯人從高原上下來就是了,他們來到西域可不是為了占據城廓地帶那種貧寒孤冷的地域,那樣還不如繼續留在花刺子模呢。阿里巴巴看重的是西域中部的肥沃草原和可以換錢的羊毛!我軍越是慢騰騰看似有所顧忌,他就越會放心大膽地從高原上衝下來……」
西爾德聽得兩眼發直,他雖是兵家天才,卻始終不過停留在戰術層面,哪裡有過戰略思維?甚至就連孫子兵法中記載的內容也多是戰術之道,真正觸及戰略層面的都很有限!不覺將白棟視為天人,愣了一愣方道:「老師,什麼是驢?」
「呃……不要著急,等到了花刺子模你就會見到驢了,還會見到一種叫做駱駝的東西。我大軍要遠行花刺子模、日後還要去更為遙遠的西方,光靠馬可不成,沒有這兩種東西簡直會寸步難行。」
一想到日後老秦的駱駝商隊將會穿越中亞的沙漠地帶遠去歐洲,其中還有無數價廉耐勞的毛驢在內,白棟就有些興奮,又向口中扔了兩顆葡萄,曼聲唱道:「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我手裡拿著小皮鞭,我心裡正得意,不知怎麼嘩啦啦啦啦,我摔了一身泥……」
西爾德聽得心潮起伏,不知為何,聽了老師唱得這首歌謠竟會勾起他對母親的思念,還記得自己在懵懂未知之時,耳邊就有類似的旋律,太溫暖了……老師就是厲害啊,竟然連這樣的歌曲也會唱?真是能者無所不能!不成,我是娶定草兒了!一時胡思亂想,毫無邏輯可言,就是感覺老師特別親切,讓人總想在他『老人家』身旁多呆上一刻半刻才好。
「家主,我們的去路被堵住了。」
「哦?被堵住了,難道這裡有敵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