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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兵家有兵聖行堂堂正道,可欲行正道,必挾雷霆之威、天下之名,於老秦則難矣,所以老秦當行霸道,霸道難出兵聖,卻可出殺神。想不到我孫賓居然收了一個未來殺神做弟子,只是你認定了這條殺伐之道,雖然不會被兵家排斥,卻難免要被墨家、儒家、農家、工家、甚至是雜家鄙視,你就不會後悔麽?」
「今日西爾德要殺服西域助白子恩師大計得成,日後還要殺向波斯、殺向更遙遠的西方。如今只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又有什麼好後悔的?」
「好!既然如此,從今日起為師就為你細細解釋《孫子兵法》。此為兵家正奇兼備之道,其中殺伐列陣陰謀陽謀層出不窮,就讓你殺個痛快、殺出自己的道路來!日後你若是因此成名,不用感謝我與你的白子恩師,若是因此身敗名裂走頭無路,也不用怪我和你的白子恩師,如何?」
「請恩師教我!」
西爾德毫不猶豫再次納頭便拜,冰冷堅毅的目光讓一旁的桑娃子都不覺心中微寒。
這就是萬人敵的大將所擁有的殺氣麽?聽師傅說,統帥萬人、十萬人的大將軍雖然未必人人練習劍術,卻會擁有頂級劍客和刺客才有的殺氣,甚至讓普通劍客都不敢直視。這小子在書院的時候還不覺得怎樣,這才來了西域幾天就有了讓自己都覺心寒的殺氣?好厲害的小子啊!只是這種人心狠手辣、隨時都能翻臉殺人,草兒是萬萬不能嫁給他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織毛衣
今天櫟華宮中的氣氛很好,驪姜和卜戎異這對婆媳難得地湊在一起,正與苦酒低聲討論著白棟帶來的『新玩意兒』,有時三個女人還會發出無比開懷的笑聲。
太夫人的身體如今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今年春耕的時候她老人家偏偏還要逞強,居然帶了十幾名宮女拉上一具曲轅犁去耕地,結果閃了腰,秦越人又是下針又是拔罐的,折騰了半個多月才見好。病好後驪姜仿佛是想通了,如今除了每月還會以院長身份去視察鳳鳴書院、與顏老夫子和孟夫子他們討論百家學問,已經逐漸將櫟陽宮中的權力放給了卜戎異,不過放權後太夫人似乎又後悔了,脾氣變得越來越火爆,已經與初嘗權力滋味的卜戎異明里暗裡『交手』了幾次,嬴渠梁這個雙面膠做得是無比艱難。
幸虧嬴渠梁不是後世那位光緒皇帝,否則驪姜就是個活脫脫的老慈禧,卜戎異早晚得被拿去填井,那可真就是『不容易』了……
還是白棟有主意,弄了幾根竹針和幾團古里古怪的線來,就把嬴渠梁的老娘和老婆哄得開心不已;兩人邊向苦酒請教邊討論,比孩子都興奮。小贏駟已經快八個月了,被奶娘用根布繩槌在腰上,正在咿咿呀呀地學步兼觀察這個新世界,忽然看到奶奶和娘親只顧去研究那些『新玩具』卻不再抱抱,小傢伙立即表示了不滿,開始哭叫著宣示自己的存在,可驪姜和卜戎異卻沉浸在白棟送來的『毛衣陣』和『毛線』中。居然對小傢伙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嬴渠梁走過來一把抱起兒子。不但不安慰。還拿鬍子狠狠扎了幾下兒子的嫩臉蛋,小贏駟頓時哭得更為響亮,他這個當爹的卻得意洋洋地對白棟道:「看到了沒有?這才是咱老秦的種兒,男人就該有這般響亮的哭聲!公父曾經說過,男孩子小時的哭聲能夠響徹家院,將來他的怒吼聲就能響徹整個天下!我老秦的男子就該有這種狠勁兒,婦人之仁可是要不得。」
「三哥你繞來繞去,不就是在替西爾德說話麽?我也沒有狠罰他。就是要他每天思過兩個時辰,每天寫一篇『罪己文』,連續堅持三個月而已,這已經算是對他特別法外施恩了。」
白棟微微撇嘴,不就是小孩子鬧脾氣麽?誰家的孩子還不都是一樣,你兒子欲求不滿撒撒嬌,還扯到婦人之仁上去了?說來說去就是向著西爾德、替那小子說話。說來也是奇怪,孫師兄是兵家,喜歡西爾德這種嗜殺的性子也就罷了,三哥你可是一國之君。難道就不講忠義信諾了?馬代烏麗先與西爾德有了承諾,又為老秦立下大功。只說句要顧全秦國和我的顏面就將人殺了?可見這小子天性涼薄,對其略施薄懲難道不該?
「我喜歡西爾德這個小子……殺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事,可我老秦未來的將軍如何能夠不會殺人。他才十六歲罷?不過用了半個月時間,不但殺了城廓諸戎中最強大的塞克王,還滅殺了羌人最強大的兩個部落,不就是略略有負那個塞克女人麽?昨晚你嫂子還誇獎他是個不被美色所惑的好孩子呢,說他將來一定會有大出息。」
嬴渠梁將贏駟交還給奶娘後,笑著對白棟道:「看在寡人面上,讓他每天靜思就好了,那篇『罪己文』不寫也罷。老四你不用這樣看我,西爾德日後是一定要做將軍的,可不能像無顓那樣幫你上講台做先生。你也是,那孩子好歹也是日後越國的國君,如今被你教成了書呆子,日後只怕連越國人都要怪你了。寡人可不是平白為西爾德求情,這個『毛線』就是他要人送回來的罷?連太夫人和國夫人都喜歡呢,這就是大功一件,算是功過相抵啦。」
「這種東西叫氈線,是西域的特產。西域人剪下羊毛後,會以大石長期碾壓,做成一種叫氈毯的東西鋪在帳篷內,也會用手搓成線狀,用來編織一些小物品。不過他們搓成的這種線韌度不夠,如果用來編織衣裳還是不成的;是我要公輸家做了一種特製的紡車,可以直接紡織羊毛或重新編織氈線,配合這些毛衣針,就能做出各種漂亮的毛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