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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棟抬眼望天,失策了!只想著景監跟自己有交情,用他的手下挺舒服的,卻沒想到這等於是在自己身邊安置了十幾雙眼睛,交情再好,景監也不能阻止手下向國夫人匯報啊?以後交朋友歸交朋友,總是被十幾個特務盯著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幸虧現在還沒娶媳婦,否則……想想都噁心。
「君上沒說錯,本夫人也聽說,你與渠梁少官做了兄弟,今天是家宴,渠梁少官去屹石村的時候,可是娘親都叫過了,你又該怎麼說?」
驪姜笑眯眯地望著白棟:「甘龍他們輸了二十多萬錢給你,算上君上的賞賜可就是三十萬了,馬車怕是都要裝上幾輛,今日你帶得走麽?」
白棟不覺一呆,自己怎麼忘記了這個時代可沒有支票銀行卡,別說銀行了,連票號都還沒有,商業交流還處於最初級階段,櫟陽關市上有人還在以物易物!三十萬錢得有多重?光是裝車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抬頭看看天色,今天真是走不得了。
「如此,臣下遵命。」
嬴渠梁他們可以叫娘,自己可不成,國夫人可不比鄉間女子,更何況這位國夫人是個難惹難纏的,還沒見面就黑了自己兩千畝良田,認了這麽一位娘親,將來誰占誰的便宜還不一定呢,白棟就沒答她的話,表示蹭飯可以,叫娘就萬萬不成。贏虔和嬴渠梁笑著看了他一眼,隨便叫國夫人娘親,這本就不合規矩,白棟做得好。公子少官就有些鬱悶,感覺自己叫了白家哥哥的娘,白家哥哥卻偏偏不肯叫自己的娘,這太不公平了。
老秦國再窮,似乎也用不到國夫人親自下廚吧?尤其是這位夫人的手藝……實在是令望者飽聞者吐,這一鼎黑呼呼的就是肥羊燉麽?怎麽看得鍋!顯然是被燉糊了又加的水,這還能吃?就這種手藝還學著煎太陽蛋?黃的白的黑的混在一起,比戰國還亂,白棟看了公子少官一眼,不用說,這太陽蛋自己就只做給哥幾個吃過,不是他說的還能有誰?嬴渠梁穩重、贏虔深沉,他們才不會做這種事情。
戰國君主家還不比後世帝王家,雖然也有殺伐,骨肉也還算情濃,像這樣的家宴過個半月一月就有一次,明明有國廚不用,每次都是這位國夫人踴躍操勺,菜都做成這樣了,老贏連和公子少官還夸呢,一個是明顯的嘴不應心,一個卻是真喜歡,肥羊燉都變色了,還硬說那股苦苦糊糊的味道真是好,明白了,這貨不僅是腦子有問題,連口條兒跟腸胃都有問題。
這位國夫人還要自己以後都要參加他家的豬食宴?白棟徹底絕望了,無助地望向贏家哥仨兒,公子少官很興奮,說白家哥哥你答應了吧,以後半個月一次,娘做的東西最好吃了!又不是親娘你激動個啥?白棟早就聽說了,贏家三兄弟就有三個娘,贏虔的娘早死,那時贏連還沒去魏國流亡呢,驪姜正宗的兒子就是嬴渠梁,至於公子少官,卻是老贏連歸國後,同一個美人生的兒子,這位美人死得早,而且不明不白,估計與這位國夫人不無關係,公子少官還美滋滋地認賊作母呢,看他的智商就能知道,他那位莫名其妙死去的美人老媽估計得有42d。
白棟想逃,太可怕了!這不是家宴,這就是史上無良劣食大會,沒一樣能入口的東西,真沒辦法像贏家兄弟那樣淡定。
硬著頭皮吃了兩口,實在控制不住那種想吐的感覺,白棟準備開口告退,君主家宴邀請臣子參加,這自然是極大的恩寵,臣子吃上幾筷子告辭離開,這也是符合禮儀的,估計驪姜挑不出理來。卻不想沒等他開口,驪姜已搶先笑道:「小子,本夫人很好奇呢,有了三十萬錢,你準備如何去花?老秦國沒有鄭衛風流,櫟陽關市更比不得大梁郢都,想花錢都難,就算是歸還欠款,還是會剩下很多錢啊?」
就知道你會替我的錢操心,白棟微微一笑:「夫人,臣下聽說老秦自河西開戰以來耗費巨大,如今雖然停了戰,只怕要充滿稟庫也需時間。君上窘迫啊,甚至都沒有那些老貴族有錢,所以……」
「所以如何?」驪姜不覺雙眼發亮,其實老秦就是再窮,也勝過白棟十倍百倍,她就是喜歡逗逗這小子,感覺特別開心,要是能從他身上搜刮出錢來,那就更加的開心。
「所以臣下決定,君上賞賜的那五萬錢臣下不要了,另外臣下還會從贏取的二十多萬錢中拿出一半,獻於老秦。」
「哦,是麽?」驪姜上下打量著笑嘻嘻的白棟,心中有些狐疑,總感覺眼前有個坑,正在等待自己跳下去。
「白家哥哥,這樣你太吃虧了!」
公子少官一面啃著羊腿,一面還不忘提醒,他從來就是個實在人。
「呵呵,不過臣下也不能白白捐獻,需要君上與國後給臣下一個承諾……」
「是什麼樣的承諾,可以價值十萬錢?」別說驪姜,在場者無不好奇。
「如今臣下還未曾想到,不過定是不損老秦、不違禮制、不逆道德,不知君上與國後是否有意?」
第七十五章 大夫之家(上)
錢就沒有白花的,白棟這不是千金買馬骨,這是真正要將本求利,日後賺筆大的。價值十幾萬錢的承諾究竟是什麼?讓贏連老兩口慢慢猜去吧,得讓國夫人有個念想,免得她總是盯著自己。又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大姑娘,整天被一個老女人琢磨,太影響食慾了。
剩下的十幾萬錢,還是裝了滿滿的兩大車,拉到白家莊的時候,整個莊子都轟動起來,這年頭兒消息傳得慢,白棟力辯衛鞅贏遍群臣的事情族人們還不知道,就知道平安郎回來了,還帶了兩輛裝滿錢的馬車,車前車後的護衛都是君上親派的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