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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摯也一直在暗中觀察狗剩子,這個大名叫白狗的小子就是毀在名字上了,多好的身子骨啊,騎在馬上比他都高出半頭,面色雖然黑了些,卻勝在五官稜角分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尤其亮得怕人,一轉就是一個主意。他故意出了幾道中等難度的算術題目給狗剩子,結果沒用頓飯光景就被解出來了;說起做生意的門道,起初狗剩子還有些稚嫩,可他只要稍加指點,立即就能舉一反三!
以杜摯的奸滑,竟然漸漸愛惜上了這小子,忍不住就想將胸中所學傳授於他,這小子是白家的人,拐去杜家是不可能的,收做弟子似乎也算一樁美事?就是這個主意,等見到白兄弟就商談此事。相信這個面子白兄弟還是會給自己的。
墨線夫妻坐在一輛馬車上。木卓貝面上煥發出貴婦人才會有的光彩。好像著魔般扳著手指頭算個不停:「白先生真是個慷慨的人,每月給你的工錢比那些公輸家的人都不少呢。我算算,一月就是五百錢,一年下來就有……五千錢了,以後咱家有了小墨線,就送他到白家的蒙學館去。咱自己出錢,虧欠白家太多了,不好總是占便宜的。」
「你又算錯了。明明就是六千錢……」
墨線戴了只黑布眼罩,這也是白棟送給他的,說是可以遮蓋住被木仲屠毀去的那隻獨眼,而且男人戴了這東西會特別有味道;墨線不知道什麼是男人的味道,對著銅鏡照過,確實好看多了,就是初戴這玩意兒時很不適應,蓋在下面的那隻廢眼總想閉上,睜一眼閉一眼是件很苦惱的事情,看東西久了就會疲勞。總想流眼淚。
視線從手中絹布上離開,墨線指出了妻子的錯誤。搖著頭道:「讀書是好,可也未必就適合咱的孩兒。日後還是讓他隨我學工吧,我也沒讀過多少書,還不是一樣被白公看重?這張被白公稱為『圖紙』的東西,可是連杜司空都沒有呢……」
揚了下手中的絹布,墨線顯然有些得意:「看到了沒?白公還說了,以後我就負責管理工匠,杜公和狗子兄弟只管生意方面的事情。杜公可是秦國的大官,我現在卻與他身份相等呢,呵呵呵……」
「看把你開心的,這是什麼『圖紙』啊?也讓我看看……」
木卓貝伸手要取圖紙,卻被墨線拒絕了:「不行,白公說了,這圖紙上記載的東西必須要保密,就是日後在藍田建成了,他也會請君上命,調大軍來警戒保護,你也不能看!」說完將絹布小心翼翼地藏入袖中,面上說不出的得意驕傲。
木卓貝撇撇小嘴:「美得你,不就是白公給了張『圖紙』麽?有什麼了不起的,不看就不看,哼!」
嬴渠梁最近都有些嫉妒了。秦越人去了藍田,為老婆換藥的就是白棟這位『叔叔』。
都是融血過命的兄弟、白棟又是嬴家的大恩人,原本不算什麼,怪就怪卜戎異見到白棟就會臉紅,傷口的位置太羞人啦,心裡想著『嫂溺叔援於手』的道理,偏偏見到白棟就會不自在。她一不自在,白棟和嬴渠梁也就跟著不自在了,兩兄弟推心置腹地一聊,都感覺這樣下去可不行,換藥的事情還是交給府中仆女好了,只要按照白棟交代的程序進行,應該不會有任何問題。
卜戎異的情況很不錯,草原兒女天生身體強健,雖不如華夏人愛潔,卻因此抵抗力更強;這個時代的病毒也不似後世那般花樣繁多,沾染上就會要命,否則在沒有發明抗生素的時代,戰場上受傷的將士還不都得沒命了?
而且白棟事前也儘可能做足了消毒工作,提前一千多年就用上了高度酒精;他的秘制白酒足足有六十五度,比後世醫院裡七十五度的酒精都差不許多了。在種種原因下,卜戎異的傷口沒有嚴重發炎,開始幾天雖然有些發低熱,用冰塊物理降溫後,再敷上白棟根據『雲南白藥』配方弄出的傷藥,很快就退了熱毒,連他預先埋在土中的青黴菌都不曾用上。
看到老婆的身子日漸好轉,都開始能給孩子聞奶了,嬴渠梁才算是鬆了口氣。
贏駟大少爺是個很挑剔的寶寶,奶媽的奶他是萬萬不肯吃的,估計是發現沒有娘親熟悉的味道;嬴渠梁為此愁得不行,最後還是白棟指點了一著,讓他用手幫卜戎異擠出奶來,然後抹在他的咪咪上引誘贏駟吃,嬴渠梁聽完差點哭了,堂堂的秦國公子學女人奶孩子?兄弟你還有更好的方法沒有……
白棟搖頭表示你還是從了吧,這個時代可沒有奶瓶子,找不到橡膠樹我也想不出弄出替代品的法子來,誰讓你是他爹呢?你不奶誰奶?後來的事實證明男人也是可以奶孩子的,上天給了男人一對咪咪,就一定有它的用處。
如今總算是不用奶孩子了,嬴渠梁心情大好,把贏駟大少爺扔給了老婆和女僕,拉著白棟就要偷得浮生半日閒。白家的秘制美酒是好東西啊,初次喝時感覺又麻又辣,就不是人喝的東西,可一旦習慣了,再喝別的酒都跟水一樣,他的酒量很好,也只一碗就醉,太夠勁兒了,今天要好好慶祝,喝兩碗!
喝就喝吧,卜戎異既已大好,明天自己就該離開公子府了;算算也有七八日沒見苦酒,這妮子準是又去文華超市忙碌了,做女強人就這麼好?比你老公還有誘惑力?白棟現在都開始嫉妒起文華超市的貨架了。另外楊朱也送了信來,選出的先生就要入蒙學館,他這個真正的白家家主也該去露個面;這有些像是後世的領導會見下屬,沒想到先秦時代也搞這些東西,讓白棟感覺還挺親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