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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重重雨水望向身前那個在上百名重甲士環護中的妖嬈身姿,趙語忽然心頭火熱,揚起手臂高聲發令:「破關!明日卯時之前此關不破,斬前軍鋒將!明日午時此關不破,斬本世子!」
三軍轟然得令。控弦聲直如雷震,一片箭雲突起,遮住了最後一片模糊的星光,而在此之前,定邊夫人跳蚤早已一箭射中城頭上正在巡視的中山國將領。
「殺!」
趙人之慷慨悲壯,竟也不在赳赳老秦之下,一朵朵艷麗的血花開放在城上城下,竟也分外妖嬈…
木西京實在想不明白原本布置周密的計劃為何會變成了這個樣子?
原本計劃著項猛的五百萬錢送到中山後,他的復仇軍就會與中山國的軍隊合兵一處,迅速消滅老卜王的部族。只要老卜王一滅,以他的號召力。最多三日就能收復義渠。
那時義渠與中山國聯起手來,就連強魏也要顧忌三分,秦國更是鞭長莫及。說不定還可聯合魏韓這樣的國家,一舉滅亡趙國,那時自己也可成為天下列強之一,有了爭奪天下的機會!
原本一切都是順順噹噹的,項猛甚至飛鴿傳書告訴他中山國大軍已動,一夜間就可抵達邊境。得到這個好消息後,木西京和烏老骨他們就率領殘部潛伏在義渠邊境等待。義渠國本來就是草原雄國,根本沒有邊關可言,他的五千殘部潛藏在這裡,就算是鬼神也難察覺!
可是左等右等,既等不來項猛的飛書,也不見中山國雄兵出現,倒是北方草原上忽然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火光。火光越來越密,漸漸向他們逼壓而至,今天是北風,風中帶來的是一種說不出的腥膻味道;光是牛羊可不會有這種味道,必須是整年食用牛羊肉偏偏又不愛洗澡的義渠漢子身上才能夠發散出如此獨特的滋味…
「不好!」
木西京方是一驚,就見火光增多了十倍百倍,無數個身子從草叢中站起來,人人手執牛角彎劍,身著皮衣皮甲,上百面『卜』字大旗迎著北風『潑拉拉』招展!
竟然是老卜王的部曲,黑壓壓一眼望去也不知有多少人,只怕早已過萬。這老傢伙好生狠毒啊?為了偷襲自己,竟然讓過萬大軍丟棄了馬匹,就這麼一路摸黑鑽草而來!
草原上長大的漢子是不會輕易離開戰馬的,為了偷襲自己竟然丟棄戰馬不用,可見其決心之大!
「主上,咱們的探子發回了飛書,十萬火急。中山桓公與項猛遇刺,下手的是墨家人…」
「呂底亞可有消息傳來?」
「昨日就有消息到,只是主上憂心大事,屬下怕壞了主上心情,便…便不曾回報…」
「是失敗了麽?」
「咱們和項家派去的刺客全數被剿滅,出手的也是墨家。是西爾德那小子出賣了主上,負責刺殺計劃的阿多赤也是死於西爾德之手。」
「撤!全軍上馬,老卜王為求突襲,帶來的都是步卒,咱們就從正面突圍!」
「突圍?主上,我軍有五千人,個個都是百戰精騎,未必不能一戰!而且就算要突圍,也應該向東西南三面,如何反去敵人最多的北方?」
烏老骨大為疑惑。
「你不了解白棟和禽滑西,這兩人不出手則罷,出手便會構想精密、環環相扣。如今呂底亞事敗、中山桓公和項猛被刺,中山國豈會倖免?趙國早已虎視中山,魏國也是中山世仇,只怕此刻中山國已經不保!我軍無論向東、西、南突圍,都會遭遇敵軍!現在只有向北突圍,只有茫茫義渠草原才是我等安身之地,日後伺機再起,也未必沒有機會。」
木西京說完,第一個沖向了北方的義渠大軍,要用騎兵兇猛的衝擊力,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如果是以前的老卜王部族,應該被他們一衝即破,因為義渠軍就沒有任何步戰經驗,一旦失去了戰馬,僅憑他們單薄的皮甲和彎劍弓弩如何能夠抵擋騎兵衝擊?
可當第一批木氏殘軍衝到卜軍軍陣前時,卻聽號角響動,站在前列的卜軍竟然齊齊後腿,同時有上千名手執重盾身披重甲的戰士沖向前方,齊齊發出一聲喊,上千面大半人高的巨盾便列成了一面盾牆!
又有無數奇怪的武器從盾牆後斜斜刺出,這些武器長度與戈相近,卻沒有彎曲的戈刃,只餘一個槍頭,而且每一根都是斜斜指向了天空,瞬間就在陣前布下了一片銅鐵森林!
「槍!好長的槍,這樣的槍陣,騎兵衝上去就是送死!」
此時的華夏軍隊還沒有用槍的習慣,可是在波斯的時候,木西京卻沒少見過這種武器。這類武器平時還看不出有何長處,一旦組成了槍林,立即顯出了恐怖。
因為沒有彎曲的戈刃,騎兵強大的衝擊力便無法作用在槍身,槍頭卻可輕易貫穿衝來的騎兵,而且這些槍明顯是經過改造的,比起波斯的槍要長,槍頭則更為細銳鋒利,刺進身穿皮甲的輕騎兵體內,就如同刺穿了一層層的薄紙。
木西京一掌擊在馬背之上,身體飛向後方,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戰馬和無數木氏戰士被釘死在槍林上,騎兵可怖的衝擊力硬生生讓這些屍體順著槍桿向前撞去,撞擊在盾牆之上,發出砰砰巨響。
「好可怕的軍陣,步軍列出此陣,簡直就是騎兵的克星,就算是魏武卒也沒有如此嚴謹可怕。白棟,你好,你厲害!我木西京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