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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怎麼會是惡魔?李大哥你是知道我的,少梁一戰,我看到屍山血海,吐都要吐死了,那個晚上我輾轉反側,卻不是為了水邊佳人。我是羊,一頭最最善良的小羊,只不過偶爾要吃一次人,難道這都不行麽?獅子老虎天天吃人,你們認為那是最正常的事情,難道羊吃一次人就不可以?就成了惡魔?李大哥,這是哪家的道理?」

    「你是羊?有你這樣可怕的羊麽……」

    輕輕鬆開手,李敵深深望著白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原來這就是會吃人的羊,竟然可怕如斯。

    「咯噔!」

    甘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恐怖至極地望著白棟,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偏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我明天會第一個趕到殺人場,一百個咪咪,想來是夠用了……」

    白棟忽然輕笑起來,真的很陽光、很溫馨、很快樂,似乎他明日不是要去殺人場,而是去郊外踏青遊覽。

    第六十五章 衛鞅的觀點

    衛鞅的心情很好,一路縱馬而來,撞進他眼中的儘是生機盎然的景色。

    這就是山東六國眼中的苦寒老秦麽?傳說他們都是戎狄的後代,父母兄弟住在一個大屋裡,不尊禮儀、不服教化,周天子承認他們的時候,都要捏著鼻子背過身子去;他們都不會種地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放一把火燒掉地被植物,等到土地溫涼了,就用竹筒在地上插個洞,灑幾粒種子進去;他們的國君是個流浪兒,要不是魏武侯被趙齊相逼,才肯扶助他奪取政權,贏連還在魏國的街頭上唱歌呢……  

    可衛鞅見到的卻是遍布生機的土地、田野中熟練耕作的農民、還有比大魏更淳樸的民風民俗,還記得半路上他忽然來了興致,要在農家留宿一晚親身體驗秦地民風,結果險些就被人家的大姑娘給睡了,那個晚上他真是萬分狼狽,硬是『逃』出來的,站在院子裡哈哈大笑,笑自己真是個傻瓜,也笑自己來對了。

    老秦人不是戎狄野人。他們其實與衛人魏人沒有多大的分別,都是慷慨悲壯的漢子,都有熱情洋溢的女兒,他們甚至比身處『文明社會』的衛人和魏人更為真誠,喜歡你的時候,就把女兒甚至妻子送到你的床頭,惱怒你的時候,就拔出劍指向你。秦國不禁私鬥,而且認為這是勇士的行為,衛鞅對此雖然持保留意見,卻也有幾分佩服老秦人的慷慨血性,很想以詩歌之,可惜卻不擅此道。

    恩相在這樣的國家為俘,相信不會太難過吧?身為衛國庶出公孫,來到魏國求伸展的衛鞅對這個衛國最強大、最友好的朋友其實沒有多大的歸屬感,這次自薦入秦,完全是為了報還公叔痤對他的知遇之恩。君以國士待我,我以國士報還,君為智伯,我便為豫讓,就算魏國滿朝皆疑君之敗,不是還有寬仁的魏王和我親近您麽?

    「魏嬰,雖然有時昏聵,卻還算是個仁厚的君主,他會成為我衛鞅日後扶助的人麽?」  

    還記得入秦時,魏王嬰拉著他的手,叮囑他定要見到恩相,詢問河西半分之事。那一刻衛鞅仿佛看到了日後盡情伸展、在魏國攪起一天風雨的自己,吳起之後,當有強者出!這個強者就是我衛鞅吧?

    櫟陽到了,這就是弱秦的都城麽?果然比不得魏都繁華,都說秦人儉樸,可再儉樸的國家也不會在建設都城時省錢,老秦果然窮啊,明明有著廣袤的土地,慷慨的男兒,挾山川之險、擁涇渭之利,卻還是一窮如斯,這裡非大丈夫伸展之地。衛鞅微微搖頭,似乎在為秦國感到惋惜。

    秦國迎接衛鞅的禮儀很隆重,隆重到讓衛鞅都懷疑是不是接錯了人?竟然是以上大夫甘龍為首,一乾重臣齊聚城門,以上卿之禮對待他。老甘龍今天絲毫沒有老態,為了迎接衛鞅,他特別洗了頭,還讓最美麗的婢女足足花了半個時辰來為他梳起一個最新潮的髮髻式樣,據說這個髮式還是景監創出的。還換了身繡滿紋飾的青色深衣,頭頂的冠冕都是在清水中洗了又洗,就連隱藏在縫隙中的灰塵都用簪針挑去了。

    上大夫今天煥然一新,白棟見了一定會挑起大拇指贊一聲,最美不過夕陽紅啊,老爺子您是要尋找第二春?

    老甘龍親切拉著衛鞅的手,就像一位寬厚的慈父:「鞅啊,初次入秦,觀感如何?呵呵,秦國上下,都在等待你的到來呢。君上已經準備了最醇厚的秦酒,最肥美的羊肉,還有最動人的秦地舞蹈,今天要一醉方休啊?」  

    「鞅愛酒,也愛肉,秦國苦菜烈酒,世之絕品也!不過在歡飲宴聚之前,鞅可以先見一見恩相麽?」

    「鞅啊,魏相這幾日身體不適,還是不用打擾他吧?君上正在等待,酒肉都要涼了,今日不見故人,只會新友如何?放心吧,等你明日酒醒,就可以見到魏相了。」

    「看來也只能如此了,可是一日不見恩相,鞅就無法完成使命啊?明日一定得見恩相?」

    「定然得見!」

    老甘龍寬厚如慈父,衛鞅則恭敬如子侄,兩人相互執手,放聲大笑,直到步上了軺車,才戀戀不捨的分開。

    秦人的歌舞很美,酒烈肉香,而且贏連居然真的出現了,這讓衛鞅都有受寵若驚的感覺。他不過就是魏相門下的一介食客而已,忽然受到如此重視,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酒酣耳熱之際,贏連開始表達自己對河西之戰的看法,這是一場苦勞國力的戰爭啊,老秦固然損失極大,魏國又何嘗不是飽受戰火之苦?孟夫子說,民為貴、社稷次之(下注),君為輕,君勞戰則民生苦,為君者豈可不顧?為臣者豈可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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