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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棟苦笑道:「世人若知小子被先生逼迫,竟不得不交出君上和太夫人賞賜的天外金星,豈非要笑我沒有骨氣?士人首重氣節,小子日後還要領導鳳鳴書院,臉面是極重要的,這個……這個……」
「平安郎,你究竟在做什麼?」
李敵真是聽不下去了,這小子口氣倒大,又是道家又是掌心雷的,你的雷呢?還以為你小子真有列子那般翱翔雲間,掌中生電的手段,原來傳說終究只是傳說,竟向敵人軟語求懇起來,真是瞎了哥哥的眼,早知如此就不隨你來了,免得日後被人說我也是塊軟骨頭!
鄧陵子卻是聽得眉開眼笑:「小子,你要本子如何給你顏面。」
「哎,小子好歹也是清溪門人,若是毫無抗爭便認輸,就算不被世人恥笑也要被恩師罵死了,所以還請先生陪小子走個場面。這樣罷,先生站遠一些,待小子用師門所傳『掌心雷』打過去,先生只要接下這一掌,那便是小子輸了,這卻不算小子沒骨氣,實在是不敵先生,恩師也難怪我。」
「掌心雷?」鄧陵子心中微驚:「你要我站多遠?」
「這個,十丈八丈就差不多了,若是站得近了,小子真怕先生無意中出手反擊,那便不好了……」
「十丈八丈?還掌心雷?哈哈哈!」
這次不僅是鄧陵子,眾墨者無不大笑。這個時代是有不少高手,可無論多高的功夫,也要靠拳劍傷人,就沒聽過有距離十丈八丈傷人的功夫;列子的傳說就是個屁,又有誰親眼見過了?這小子果然是在找台階下,正如他自己說的那般,只為保留顏面。
李敵這次卻沒說什麼,白棟他還是了解的,以這小子的心性,就算要做軟蛋也不至於此,多半是有什麼連自己也不知道的計謀。只是敵我力量懸殊,縱有計謀又能如何?真是讓人費解。
「好,一切都依你小子。十丈是吧?這個距離夠了麽?」
鄧陵子放聲大笑。卻是沒有任何懷疑。這裡位處平原。又值冬天,藏人是藏不住的,這小子身旁只李敵一個勁敵,其餘二十多人不過一般遊俠而已,還怕他玩弄什麼陰謀手段不成?而且白棟指了李敵手中的銅匣子給他看過,果然是傳說中盛放天外金星的器物,而且還向他保證,這一掌乃是師門絕傳。若是不能取勝,那便當場認輸,到時就是白左更苦戰鄧陵子,力不能及,實在保不住老秦國寶,這也怪不得誰。
狗屁的師門絕傳。距離十丈你能打到鳥毛?鄧陵子心懷大放,見到白棟起身走到一個位置站定,不覺就順著他站的方向走向了對面十丈處,有厘嘻嘻笑道:「師傅我也來,倒要看看這位清溪高徒的掌心雷有多厲害。」
隨鄧陵子前來的墨者也有近一半好奇心起。笑嘻嘻站在鄧陵子身旁,大家只當是玩笑。早就看死了白棟,誰還會小心戒備?
李敵出道以來從未被人如此輕視過,眼看半數墨者聚集在一起嘻嘻哈哈調戲白棟,感覺自己的臉都要丟盡了;有心想要拼命,無奈還有半數墨者戒備著他和白家遊俠,何況嬴渠梁說的明白,此次來到藍田,一切都要聽白棟的命令,他是老秦官員,可不是江湖遊俠,沒有白棟的命令絕不會妄動。
「五十三個人……不知道拉過繩子後會如何?」
聶諸和幾名白家子弟完全被忽視了,李敵這樣的高手都不被鄧陵子放在眼中,何況是他這個少了一條胳膊的人?至於那幾名白家子弟,還不如那些遊俠惹人注意,墨家縱然警戒,也絕對不是警戒他們這幾個人。
眼看鄧陵子和一幫墨者漸漸走到了埋放瓷球的位置,聶諸忽然感覺腳好癢,悄悄撥開隱蔽繩頭用的草葉,將一隻腳穿進了繩環中,如今只等白棟出掌,他就可以踢拉繩索,揭開這些瓷球的秘密。
「鄧子,吃我一掌!」
白棟面色一凝,雙腿微微下頓,擺出了一個太極拳的起手式,一手如抱嬰兒、一手如攬雀尾,雙肩似緊實松,周身如大柳迎風。
嗯?
鄧陵子和李敵都是一呆,白棟這套太極拳雖然是後世公園的產物,畢竟也算出自名門,他們都是大行家,立即看出這拳法絕非等閒,只是一時悟不出其中玄妙。
「莫非這小子真有本事,掌心雷並非說笑?」
鄧陵子心頭忽然閃過一股巨大的危機感,就見白棟雙掌一推,高叫了一聲:「霹靂無敵掌心雷,中!」
「終於等到了!」聶諸用腳勾住繩環,猛地向後一拉!
「轟隆隆!」
剛才還是平靜的地面,一時泥石迸裂、煙火沖天,震耳欲隆的爆炸聲中,無數瓷片紛飛,與鄧陵子站在一處的墨者或是直接被炸上了天,或是被破碎的瓷片射透了身體,仿佛割麥子一般倒了下去。
「這是什麼……」
聶諸這個始作俑者呆呆地望著橫屍處處的墨家子弟,只覺心中一片冰涼,這就是自己昨日埋下的東西麽?
打開魔匣是最恐怖的事情,不只是潘多拉,就算聶諸這種殺手也會內疚。
鄧陵子的反應很快,幾乎是在聶諸拉響地雷的瞬間就飛身躍起,得以從空中欣賞煙火璀璨的美麗畫面,看到自己手下最精明幹練的殺手一片片死去。
「這是什麼手段?這就是掌心雷麽!太可怕了……這小子不是人,速退!」
忽覺腿上身上一陣劇痛,鄧陵子拼起餘力向左側坡地落去;白棟把人心都計算清楚了,人遇到危險是斷然不會前躍的,墨家的驕傲也讓他們不會選擇後退,右面是泥潭,跳進去什麼臉面都沒了,所以鄧陵子等人一定會下意識地躍向左側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