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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走?洗過了我家的花瓣羊奶浴,還貪了我的香水和潤膚油,還要在這裡打擾主人,實在沒有道理啊?」
白棟抬頭看他一眼,感覺很是頭疼。這貨就是自我感覺太過良好了,似乎老秦滿朝就只有他一個人是忠臣,你著急,難道本左更就不著急?跳蚤失蹤了,到現在也不曾找到,為了那件大事,白家和徐公多少金子砸了下去都還沒打開局面,我有多少事情要煩惱啊,你就不能體諒體諒?難道不知道文人修書時是要心定神閒不能被打擾的麽?
「老四,那日你坐在百官之首,說得好一通豪言,什麼五十年橫絕天下啊,老秦當有此日!原本滿場文武都以為你這位白子會有什麼壯舉,想不到你就是每天憋在莊子內,寫寫畫畫,或者跑去藍田燒什麼瓷器?我知道瓷器很賺錢,本公也是個愛錢的,可如今錢有用麽?老秦錢再多,也不會被山東諸國承認,甚至就連那個最愛送胙肉給臣子、然後換取些金珠玉帛過日子的周天子也學會了裝聾作啞!君上憂急啊,我與君上相交多年,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不冷靜,居然氣得摔了瓶子!你就不想做些什麼?」
「我能做些什麼?帶兵去討伐山東諸國還是周天子?老三,以往你就是穿著打扮樣貌像個女人,怎麼如今心性也變得像個女人一樣了?大男人胸襟不夠還不算致命,最怕的就是沒有眼力!你以為周天子不想送胙肉?扯淡!那是被魏國威壓,才故意冷落老秦,冷落君上的!當年獻公登位,若不是恰逢魏韓相逼周室,獻公提兵勤王有功,你以為會很容易得到天子詔書和胙肉?時也運也……除非是現在再來一場勤王周室的好戲,君上和老秦才會被迅速認可,你以為這可能麽?」
白棟微微搖頭,只有生活在這個時代才能夠明白何為天下均勢。在這種大環境下,除非是像魏國那樣可以稱霸天下,間接號令群雄,否則還是要夾起尾巴做人;周王室的名份還是很重要的,可要獲取這個名份,卻是要魏國這樣的大國點頭,這可能麽?
魏國與秦國如今是表面和氣,其實都把對方當成假想敵,魏國若不是受和約鉗制,近來又與齊國摩擦不斷,恐怕早就趁秦國冊立新君、國勢不穩時揮軍攻秦了;還有那個便宜師兄龐涓,這個天下第一的好戰分子抽空兒就會望一眼西秦,若不是因為自己這個什麼師弟在,又研究過了自己『添兵減灶』坑死木仲屠的手段,恐怕這傢伙早就要鼓動魏王撕毀合約攻伐老秦了。
老秦想靠國力國威讓天下人認可新君是不可能的,如今之計,只有從文人士林下手,否則他會如此賣力的修書?一本《幼學叢林》和創出新詩體的功績是不夠的,必需要有真正震動天下文壇的東西才成。
「難道我們這些臣子什麼都不做,就能等來一個強盛的大秦!」
景監憤憤不平地望著白棟,看得出,他是真正的在心疼嬴渠梁,已經超越了一名普通臣子對國君應有的感情。
「你在心疼君上是不是?都是兄弟,我也是一樣。不過君上做的已經很好了……」
白棟微微一笑:「自從即位以來,君上抱殘守缺,並沒有變動老秦一人一策,國中臣民只以為獻公仍在,天下不起風波,卻無人知道君上心中暗流涌動,他是在等待機會。老三,你見過第一次鳴叫的雛鳥麽?」
「雛鳥?怎麼說?」
「雛鳥的第一聲鳴叫雖然清澀,卻是最真誠、最動人的聲音,就算不會被那些老鳥們認可,一樣能夠打動他人。」
白棟笑著拿起剛才還在書寫的綾紙,遞到景監面前:「這就是君上的第一聲鳴叫,你看如何?」
「招賢令!」
景監雙眼一亮,情不自禁地念出聲來:「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間修德行武,東平晉亂,以河為界,西霸戎翟,廣地千里,天子致伯,諸侯畢賀,為後世開業甚光美。會往者厲、躁、簡公、出子之不寧,國家內憂,未遑外事。三晉攻奪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獻公即位,鎮撫邊境,徙治櫟陽,且欲東伐,復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於心。賓客群臣有能出奇計強秦者,吾且尊官,與之分土!」
第二百一十三章 招賢令
關中平原的冬季還是十分寒冷的,尤其是早晨,男人都不敢到屋外撒尿,因為一不小心就可能會被連雀兒一併凍在地上,天生體質陰寒的女子更是要穿上五六層厚厚的衣服才能在外面自由活動,個個都笨重的像只美麗的狗熊。
雖然天氣很冷,卻架不住兒子每天變著花樣搞什麼『食補』,白越氏畢竟是四十歲不到的年輕婦人,之前是苦日子過多了看上去像個五六十歲的老嫗,如今過上了好日子,皮膚越來越是嫩白、眼睛越來越是明亮,就連原本花白的頭髮都漸漸變成了烏黑色,全身都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
天剛蒙蒙亮她就起身了,從侍婦手中搶過掃把掃積雪;這個時代的人都有一種堅持,認為自家門前的雪是一定要自己來清掃的,假手旁人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而且白越氏真的無法忍受兒子弄的什麼火炕,好好的房子被他盤了一條火磚道,從床下穿過去了還不算完,還得貼牆上盤一溜兒,塞上木柴一點火可真是熱啊,熱得草兒都流了鼻血;兒子卻說習慣了就好,說這火炕是最好的東西,有了它就不怕娘會受寒了。娘有這麼老麽?真是個傻兒子……不過一想起兒子的孝心,白越氏就會滿足的不行,感覺人生中充滿了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