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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猛像是沒有聽到項成的話,自顧自在池邊挖了一個大坑,將綠如輕輕放在其中,一把把抓起泥土,將這個狠狠背叛了自己卻又狠狠感動了自己的女人細心掩埋。可惜越華終究是項家的叛徒,她不會有資格獲得風光大葬,無法入項家祠堂,甚至沒有資格擁有一口棺木。
「聯盟的目的是為了對抗白棟,如今既已勢不可為,項家唯有求一個自保了。猛兒,你是我項家百年不遇的商業天才,你自然知道應該如何做,還需要詢問叔父麽?猛兒……」
「叔父就用再說了。如今只有項家知曉白棟的計劃,如果我們秘而不宣,暗中將手中白銀高價賣給巴蜀、燕國這些盟友,確可保住一些元氣,可我會這樣做麽?」
項猛用力搖了搖頭:「項家也是姬姓旁脈,系出名門,我項猛在戰場可以殺敵、在商界可以令對手夜哭,手段可以無所不用其極,卻偏偏不做背信棄義的小人!而且我還知道,叔父也並非是這種人,對麽?」
「說得好!我項家有猛兒在,便有生機一脈。」
項成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項猛的肩頭道:「白棟精於算計,項家這次是輸了,而且輸得極慘,不過我項家也非沒有報仇的機會,白棟千算萬算,終究也難免漏算。猛兒,你看看這封來自波斯的信報罷……」
「西爾德?這個白棟的內弟子,竟然在花刺子模做出了屠城這種慘烈之事?」
接過項成遞來的信書,項猛只看了一眼,卻是面色大變。他是項家有名的武術天才,手上自然也是有些人命的,王十年押運白銀去郢都,路上曾經手裂強盜十幾人,鬚髮皆紅卻面不改色。可就算是他這樣的人,看到信書上的內容也不覺心驚肉跳,實在無法想像一個還不到二十的少年為何會如此嗜殺。
『王十二年,西爾德揮軍入木鹿城,三日內殺敵八千、民兩萬,全城皆赤,四日大雨,天公怒號……」
太慘烈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殺神西爾德(三)
「西爾德必須要嚴懲!」
將酒尊重重擲在面前的案几上,發出『當』一聲響,嬴渠梁怒不可遏。經略西域而後厘定波斯是他與白棟早就商議好的計劃,為了主持大局他甚至拋下國中大事悄悄來至西域,卻想不到剛至白棟的西君城,花刺子模就傳來了西爾德血腥屠城的消息,讓他這個口口聲聲要尊王復禮的秦君情何以堪?
真的是太慘烈了,木鹿城是民風強悍不錯,而且也是第一個揭旗反對花刺子模獨立的城池,阿布哈桑帶了倉促建成的『新軍』去平滅,結果沒平了木鹿城,自己反倒吃了個大大的敗仗,孫賓這才派遣西爾德率一萬大軍攻打木鹿城。可你攻下來就攻下來了罷?居然膽敢屠城!在不到三天時間內就斬殺了足足兩萬八千軍民、城中鮮血沒踵、人頭如山,而且不分男女老幼,一率斬殺!這還是華夏天軍的做法麽?這簡直就是一隻瘋魔軍隊!
嬴渠梁感覺太丟臉了,自從白棟成功穩定西域,將這塊地域劃為老秦『新疆』,各國商隊就開始通過西域滲透花刺子模了,現在的花刺子模不僅有來自西方的商隊、更有來自華夏各國的商人和密探,西爾德血腥屠城的事情是無法遮掩的,遲早都會傳遍華夏,西爾德是西君的人沒有錯,可就算他剝奪了白棟的國內侯,天下人也還是會將白棟和秦國聯繫在一起,西爾德做出如此殘忍的事情,天下人就會罵他嬴渠梁、罵老秦、會被人痛斥為禽獸之國。
「西爾德要嚴懲。西君也要負起責任來!」
坐在嬴渠梁下手的章蝺總算是抓到機會攻擊白棟了。接口道:「早在平滅塞種人時。西爾德就顯現出血腥手段,西君幾時訓斥過他麽?世人都知西爾德一心傾慕白家大小姐,如今白草兒與越王無顓聯婚,西爾德怎不憤怒如狂?西君卻將重兵交予他手,難道就不顧後果麽?哼,西爾德屠城固然有罪,西君也有不察之錯!」
「寡人如今說得是西爾德,大上造又攀扯西君做什麼?還嫌事情不夠亂麽?」嬴渠梁皺皺眉。也不知為何,章蝺就是愛與白棟過不去,他這次悄悄來到西域就是怕這兩人面和心不合、影響了秦國西制度波斯的大計,如今看來擔心果然成為了現實,章蝺只要一有機會就會死死咬住白棟,簡直就是頭老王八。
「君上不必回護臣下,大上造說得是實情,西爾德是我的學生,犯錯就是我這個做老師的不對,木鹿城被屠。我這個做老師的責無旁貸。不過大上造或許並不知情,木鹿城位於花刺子模西南邊境。素與粟特、巴克特里亞相聯,原本就是是個兵事多發之地,薛西斯神王二世時,該城還曾經脫離花刺子模獨立于波斯之外,也不屬希臘人建立的巴克特里亞,波斯人和希臘人先後多次進攻該城,卻皆告失敗,大上造可知又是因為什麼?」
「我……你倒是說說看,因為什麼?」
章蝺被問得一陣呆愣,他剛來西域不久,能夠記下花刺子模的名字就很不容易了,天知道這個什麼木鹿城竟會如此強悍?不但獨立過,而且還讓波斯人和希臘人多次進攻失敗,白棟卻偏偏拿來問他,這不是欺負老實人麽?
「呵呵,木鹿城軍民足有兩萬餘,可是大上造能夠想像麽?這兩萬多『軍民』是從來不去種地的、更不會去養絲織布、甚至是經商……他們需要糧食美酒了,就拿出金燦燦白花花的金幣和銀幣去別的城池購買,如果金幣和銀幣花光了,他們就會穿上祖傳的黑色袍服、戴上布巾,然後去別的地方弄些錢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