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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鞅都聽傻了,我的親親白左更,咱不帶這麼坑人的吧?眼看滿朝文武轟然叫好,七十多的老甘龍更是跳著腳的同意,他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還是嬴渠梁打了圓場,白左更所言不無道理,行法當以重典,卻不能過多連坐,不如就請白左更提出改良這『連坐法』的意見罷?
白棟提出的是連坐罪減三等,或肉刑、或罰金,例如犯者當剮。則『坐什』內的鄰居則減為鞭三十之刑。如果這些鄰居有錢。還可用罰金抵刑;另外也不能只罰不獎,若是鄰居主動揭發罪行,查有實據者,還當由國府出面獎賞才是。
其實他更想提出現代刑法中的抗辯制度和『無罪推定』概念,好在還算理智,明白在這個時代提出這種跳躍性的現代法律概念會嚇壞人的,自己說不定還會被當成怪胎,只有慢慢來了。
衛鞅畢竟是法家名士。對『罰金刑』的接受力度還要大過了甘龍這些人,被白棟一番『戲耍』後,居然是他最快接受白棟的新思路,認為此舉不但可以起到遏制犯罪的作用,且有增加庫入的妙用。有錢可賺也就不至被人說他只會靡耗國力了,畢竟在變法初期,左庶長府花出的錢遠比賺的要多。
如今爭論的焦點就在『重農抑商』上,嬴渠梁固然也愛錢,不過更希望的是建立武功;收複合河西全土、出兵函谷而爭霸天下才是他最大的追求。金錢是好,可真正打起仗來。還是手中有糧的人才能做到心中不慌,老秦可以麽?
衛鞅拿出的數據也很有說服力。老秦戶一百五十萬,民不過四百餘萬,除去貴族、士子、商戶,所余不過三百萬民,再去除老弱婦孺,可為農為軍者則不過百餘萬。獻公初年,為農者尚有百萬,自獻公開關市而通貿易,便有棄農為商之人;商者又多需用工,更會出現大量退耕者跑去為商家做工,這就更加減少了農耕的人數。
例如一再擴建的白家工坊、印刷坊、造紙坊,起初只是百數族人為工,如今吸收的『工匠』卻漸漸接近了千人,這些人不為農事,豈非就是國之蠹蟲?現在老秦商家都望著白左更,若是家家都來學他興工坊出產品,豈非會造成退耕之人越來越多?到時沒人去種田產糧,我老秦大軍難道可以學神獸哼哼吃金拉鐵麽!
「國人都說白左更設立《發明專利法》與《商標法》是大大促進了商業發展、增加了老秦賦稅,卻不知正是這兩法的存在,讓那些唯利是圖的商家漸漸演變規模,擴大影響,於是為害更劇!鞅為白左更所薦,感其至深,正因為此,更要指出白左更之錯!如今『抑商重農』,正是要限制白家商社為首的各大商社,老秦要富強,靠得終究不是為商之人,而是那些汗滴禾下的農夫!他們才是老秦最寶貴的財富!以前不得伸張,那是衛鞅不曾入秦,如今鞅既為老秦變法大臣,自當為農家言!」
好一番慷慨激昂的話啊,而且讓人無從反駁,就算是反對衛鞅最激烈的甘龍杜摯等人也不得不承認他是有一定道理的;山東各國商業鼎盛,那是因為人口夠多,比如魏國戶數在三百萬以上,國人千萬,才有帶甲五十萬之盛!齊國戶數兩百五十萬,乃成東地大國,就連較為弱小的趙韓,那也都是戶數超過兩百萬的國家,老秦卻只有區區一百五十萬戶,若是大量國民為商為工,誰來種地,老秦人吃什麼?
看了衛鞅呈上的數據,現在連嬴渠梁都開始懷疑白棟真的錯了,賺再多的錢有用麽?真正到了戰時,山東各國還會賣糧食給咱們麽?楚地黃金再好也填不飽肚子啊。
白棟卻笑了,笑著走過滿臉義憤的衛鞅身旁,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到嬴渠梁面前深深一禮:「君上,請給臣下三日時間。三日後請君上與各位大臣來白家田地……」
公輸清最近總愛像個孩子一樣發出傻笑,害得家中子弟還以為家主是受了什麼刺激。
苦苦尋找許久的《公輸秘典》已經被白棟歸還了,公輸家還收到了來自越女門的致歉信書;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公輸清終於可以向族中長老們證明,當初自己選擇白家是多麽的正確。
印刷術、造紙術、滑輪、槓桿……如果不是紀念意義特別重大,公輸清早已不將家族歷代傳承的秘典放在眼中,他感覺白棟才是一本真正的秘典,那些奇思妙想甚至遠遠超過了家祖和當年號稱天下第一巧匠的墨翟,公輸家要興旺發展。當在這個神奇年輕人的身上。
白家需要巧匠。公輸家需要的則是巧思。與白棟接觸的越多。公輸清心中便越來越是淡泊名利,他已經開始追求更大的目標,讓公輸家列入朝堂、蓋壓墨家又算得了什麼?改變這個世界對公輸家而言才是唯一的大道!
將公輸家的命運與白家莊緊緊捆綁在一處,就是公輸清這生做出的最為正確的決定。這段時間他經常會秘密拜訪一些櫟陽出名的喜婆子,也會在大清早跑去和白家莊的婆姨們一同打打白棟教授的『養生拳』;據李敵說,這套拳法奧妙無窮,當是某位大能所創,公輸清倒沒心思研究什麼拳法武學。他的心思在白家莊那些適齡少年男女身上,公輸家其實也有不少小伙子大姑娘的,親上加親永遠是最好的聯盟手段……
白棟一位堂叔的女兒其實不算美女,最近日子過得好,甚至還有些痴肥,前不久卻與公輸家的一位子弟喜結連理,而且還是倒插門兒;據說這是公輸清決定的,原因就是白家的姑娘戀家,公輸家的子侄也看上了白家莊的『福利』,認為住在莊裡更有助於『工作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