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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基烏斯忽然感到眼前發黑,全身的力氣就仿佛被一隻看不到的隱形大手抽離了他的身體,高大的身軀劇烈地晃動了一下,便一頭栽向了地面。不知為什麼,他最後的感覺竟然是無比輕鬆……就讓一切這樣結束吧,終於不用每天去戰鬥、去辛苦維繫斯巴達人的榮耀了,真好……
「已近申時,我軍自辰時發起三次攻擊,皆為重器軍,損失過兩千人,斯巴達傷亡也有九成,如今斯巴達王率領不足百名衛隊被我大軍重重圍困,車英來問,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秦觀一面念著前線傳來的軍情,一面望著仍是淡然坐在船樓上飲茶的孫賓,心中說不出的佩服。
一天,果然是只用了一天的時間,雖說有白子提前準備的『秘密武器』,可若是沒有這位冷靜到近乎冷血的老師親臨戰陣指揮,只怕也很難如此迅速就擊潰了斯巴達最精銳的重甲步兵。這一仗打下來,他算是學到了『殘兵可用、哀兵必勝』的用兵之法。
老師沒說錯,在戰場上每一個士兵都是可以用的,哪怕是曾經打了敗仗的殘兵敗將,而且匹夫為將之道必須要有所棄才能有所得!命令軍法隊押著那些殘兵去送死固然殘忍,可若是沒有這些人的犧牲,三千重器兵怕也很難取勝吧?斯巴達人畢竟是一生都在淘汰和被淘汰中求生存的戰鬥民族,又擁有這個世上最精良的重甲和『無人可以撼動』的軍陣,要贏他們實在是太難了。
「升起血色戰旗……」
孫賓放下手中的茶盞,淡淡應道。
「血色戰旗……恩師,血旗一出,為將者必負罵名,恩師的名聲……」
秦觀心中一跳,暗道好狠啊。華夏曆來爭戰不殺諸侯上卿,春秋時如此,哪怕是到了烽煙四起的戰國時代也仍然依循舊例。斯巴達國王克里昂米尼算起來也該是個列國諸侯的身份,老師卻想也不想就要升起血旗?血旗一升,屠城滅地,寸草不留,老師真要背負如此惡名麽?
「斯巴達這樣的國家,滅了就滅了,有什麼罵名不罵名的?升旗!」
「諾!」
華夏大軍陣中上千號角同時響起,鼓聲雷動,上百面血色戰旗同時升起,無數士兵緣山道而上,箭矢如雨、劍戈似林,每一名士兵都瞪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血旗一起,敵人有死無生,所有人的軍功一率倍翻!好男兒揚威異域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殺!
當克里昂米尼艱難無比的從血泊屍山走出的時候,眼前已是里三層外三層的華夏士兵,他的近衛軍再也沒有一個能夠站起身子,甚至沒有一個是留下了全屍。他看得清清楚楚,號稱近衛軍第一勇士的盧基烏斯硬是被華夏人砸成了肉泥,斯巴達人縱橫無敵的重甲就像是被人重重摔在石頭上的鳥蛋,已經破爛的不成樣子了。
「斯巴達,永不陷落!」
克里昂米尼像獅子一樣驕傲地昂著頭,很想用力擲出自己的佩劍,可任憑他用盡了力氣,往日那柄輕如鴻毛的佩劍卻仿佛比一座山還要重,竟然無力擲出!
一張獰笑的面孔出現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名秦軍的百夫主,兩柄小兒頭顱大的『黎瓜錘』裹起一陣勁風,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
與此同時,無數武器同時落在他的身上,發出砰砰砰的響聲,伴隨著每一下撞擊,克里昂米尼的鮮血仿佛盛開的玫瑰,絢麗無比……
第六百四十五章 新大陸(一)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像鞭子一般抽打著大地,勁烈的海風傳出嗚咽之聲,仿佛天地都在哭泣。
即使是這樣十年難得一見的大雨也無法完全清除掉戰爭的痕跡,海風中傳來淡淡的血腥味,偶爾還夾雜著人類臨死時的哀鳴。一片又一片的血色之花在大雨中競相開放,總算非常突然的綻放開來,然後就化成大片的血霧,被風雨帶向更遠的地方。
而每一片血花就代表著一名斯巴達貴族或斯巴達公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華夏人的血色戰旗就如冥王放出的索命鐮刀,它指向哪裡,哪裡便充滿了殺戮和死亡。
每一個斯巴達公民都知道偉大的斯巴達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們取出珍藏的盔甲和武器,像傳說中的勇士那樣,毫不畏懼地沖向敢於侵入他們領地的華夏敵人!
可惜無論他們如何努力,這場最後的垂死戰鬥都像極了飛蛾撲火。克里昂米尼已經戰死了,他的屍體已經變成了肉泥!而另一位國王阿希達穆斯則已經失去了同盟城邦的支持,那些扶搖不定的傢伙在溫泉關失守後就投入了雅典和華夏人的懷抱,現在阿希達穆斯究竟是死是活都沒人知道,有人說他被雅典軍隊殺死了,有人說他在逃跑途中掉進海中淹死了,還有人說他是被最寵愛的雅典婊子用毒藥毒死在了床上……那個雅典婊子確實是個美人兒,有著小麥一樣的皮膚和海藍色的眼睛,簡直就是個迷人的妖精;阿希達穆斯原本也是斯巴達著名的英雄,可自從得到了這個雅典婊子,就變成了愚蠢的狗熊,就像生活在高盧地區的狗熊一樣!
至於元老院的那幫蠢貨,他們已經被憤怒的斯巴達公民無比興奮的希洛人殺死了!斯巴達公民是憤恨他們的愚蠢導致了克里昂米尼國王的戰死,而希洛人則是終於等到了充滿希望的這一刻;早在三天前,就有一個消息在斯巴達不脛而走,偉大的華夏和雅典聯軍要徹底消滅的只是斯巴達公民和貴族,而可憐的希洛人將會得到『解放』!希洛人雖然不太明白解放是什麼意思,不過聽上去就感覺這件好事,大好事!反正對於災難深重的希洛人來說,無論如何改變都不會比現在更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