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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自己的經濟命脈被人掌控了,而且還是本來就足夠強大的魏國,燕齊再也坐不住了,先是齊國國府掌控的鹽場抬高價格,燕國緊隨其後,各大鹽貿據點的鹽價紛紛上揚。魏嬰怒了,龐涓列兵十萬於衛齊邊境,大戰一觸即發,不過天下人都在笑魏國,這一仗顯然是打不起來的,魏國本身並不是產鹽大國,自給自足是差不多,想要掌握天下鹽利,說到底還要靠齊國這種產鹽大國支持,此舉不過是要齊國低頭而已。
不想齊侯田午雖然病得快要翹了辮子,卻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強硬姿態,齊鹽就是爛在鹽場也絕不賣於魏國!聽到這個消息,趙良都忍不住叫了一聲好,對這位病怏怏的齊國君刮目相看;此人一生懦弱,不想到了彌留之際、連當代扁鵲秦越人都放棄他了,卻突然變得強橫起來,齊國這一強硬,魏國要打還真得思量思量。
不過趙良很快就發現自己叫好叫得太早了些,齊侯田午慷慨怒斥魏人後的第二日,大量齊鹽就湧進了徐公新近興建的各大鹽貿據點;田午在前台扮演著鐵骨錚錚的角色,徐公則在後台大量出售齊鹽給魏國,價格居然比先前還要低上一成!不過這都是秘密出售,尤其是建立在趙國的那些鹽貿據點乾脆就是以趙人的名義出售給魏國的。天下人都在笑看這場鬧劇,卻沒人能夠指責齊國是軟骨頭,因為齊國和秦國、魏國不同,早就開放了鹽業市場,莫說徐公是在『暗中』出售齊鹽,就是擺明了車馬,只要齊國法令不改,齊人最多也只是在背後非議,卻無法當面指責他什麼。
趙良對徐公所為極是鄙夷,更無法理解白棟和徐公的所謂大事,當下飛信白棟要求迴轉老秦,卻被白棟直接拒絕了,回信只說要他盡心協助徐公,就是對老秦最大的忠誠,日後大功得成,本公必將助你完成心愿,涇水之患,當決於公矣……
任何人都是可以賣通的,趙良也不例外,見到這封信後大喜,管他徐公是齊忠還是齊奸、什麼大計不大計的,有了白棟這句話,他多年的治水心愿就有實現之日了。
想到這裡,似乎潮濕咸臭的空氣也不那麼討厭了,聽到門外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趙良微笑道:「是綠真姑娘麽?何事又勞姑娘親來,莫非是齊國又有來信?」
「來信是有,只怕先生又要不喜了,這次是白子親自來說,更有徐公附議,白子說,出售給魏國的鹽價還需要再降一降……」
「還降!他們莫非是真的瘋了不成!」
-----(註:作者弄了兩個306章,原文從此處分割)-----
綠真今天穿了一身湖水綠的裳子,加上皮膚白皙,就像根被剝了一半的出水小蔥,見她笑吟吟地走進門來,趙良只覺眼前一亮,心情很是愉悅。
她的手中拿著一封剛剛拆開的密信,趙良瞥了一眼,看到信封寫著自己與綠真的名字,頓時就知道了這位越女門主為何會笑得如此開心。白子確實是有一套手段,光是允許越女門參與密事這一樁,就能盡收這些江湖草莽之心,綠真不滿意才是怪事了。
趙良沒猜錯,綠真確實很開心。越女門說是衛護越國,可就算以范蠡的胸懷,當年也不過是將越女門當做一件神秘武器而已,越女門祖師最高的成就也就是到越軍中教授擊劍之法,卻是無緣參與正經的國家大事;這位白子比勾踐范蠡更為胸襟廣闊,從在越國設立鹽場開始,凡事就沒拿她當過外人,如此推心置腹的信任,就連脾氣最為古怪的猿公提起白棟,也要伸出大拇指贊一聲『好漢子』!
白棟和徐公在越國開設鹽場,先不說要支付多少人工開支,賣出了鹽,各家卿大夫都有抽頭兒,其中尤其是支持無顓的越女門和歸未大夫受益最大,現在綠真想起自己『綁架』白棟的正確決定就大為得意,連帶著看趙良都順眼。秦國名士啊,她這種江湖兒女就愛跟知識分子往來。
「白子瘋不瘋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看不懂他的意思,先生看得明白麽?」把密信交在趙良手中,綠真托腮幫子坐在一旁。等待他的解釋。
「再降一成鹽價。齊國鹽場已經這樣做了。咱們這邊也要跟上?除去齊國和咱們這邊的五大鹽場,徐家商社這半年來秘密收購的大量海鹽也要一併出貨!而且還要指定了購買方必須是魏國……」
趙良皺起眉毛,翻看著白棟的密信,先是無比迷惑,等他看到後半部分,驟然瞪大了眼睛:「如此大的數量,就算魏國一口吃下也要花費最少兩年的稅賦,難道這就是要降價的原因?沒道理啊……白子似乎是擔心魏國不會購買更多的海鹽?不然為何又要降價?等等!綠真姑娘。我知道越女門最長風聞情報,最近魏國的情況如何?我是指經濟方面。」
「被先生問對了,越女門收到消息,魏嬰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增加了四萬魏武卒,而且還撥付巨資,在各處秘密興建鹽廠,耗資極大。而且他們大量收入燕齊海鹽,應該用去了很多錢,據說有些大梁的商家都已接到魏嬰的君書,這位魏王居然跑去向商人門借錢了……」
「這就是了。魏嬰外表寬仁。其實極為貪婪,既然嘗到了鹽利帶來的好處。又怎麼會輕易放手?可魏國並非是產鹽大國,畢竟還要靠齊燕提供基礎海鹽他才能源源不斷生產出高品質的魏鹽,從而賺取天下之財。現在是魏國強橫,可若是再過上幾十年,魏國還能一直保持霸主地位麽?春秋五霸殷鑑不遠矣。所以魏嬰會盡一切可能囤積大量海鹽,哪怕掏空魏國稟庫也再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