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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別院已經完成了兩期工程,如今除了白棟送給學院列師的一些便已全部售罄,硬生生在這個時代颳起了一陣『房地產』旋風,白家固然賺到了大頭兒,那些免費修建鳳鳴書院的承建商們也賺得盆滿缽滿,不但抵過了建造書院的工費,而且還有盈餘。
這樣的結果讓那些大商巨賈們越發堅定了將自家子弟送入書院的念頭,看看人家白子,賣房室都能賣出高價來,而且還是暴利!要知道在這個時代只有置田興業的說法,還真沒有多少人會拿著大把大把的金錢去購買建好的房屋,一畝地上就能起幾棟小別墅了,這也太坑爹,可明明就是坑爹的事情,到了人家白子手中,卻讓人擠破了腦袋。光有錢都不成,還得身家清白,否則人家硬是不賣!
木卓貝當年可是卜戎異的侍女,也算見過世面的人物,何況前段日子住在藍田,與杜摯狗剩子這樣的人精都能說得上話,男人有錢就變壞的道理可是古今通用的,沒看到櫟陽城裡那些花枝招展的女閭大方麽?還有咱家的恩人白先生,那也是有了兩個『密比』的人,正『密比』這都還沒娶呢!你可不許學他!『密比』是義渠語,大概就是親愛的、妻子的意思。
很多男人聽到妻子這樣說就會很不耐煩,可墨線卻將木卓貝輕輕摟在懷中,萬種柔情的望著她的眼睛:「沒有我的妻子,就沒有今天的墨線,除了我的父母,在這個世界上墨線還有兩個恩人,一個是白先生,一個就是我的妻子,她是來自草原上的仙子,也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人……」
這哪裡是個工匠,壓根兒就是個詩人……要不怎麼說白棟有眼光呢?早就看出墨線是個極具情商的人,否則也不會耗費這許多資源來培養他了,天下的能工巧匠可有的是。
木卓貝被他感動的稀里嘩啦,一頭扎進自家男人的懷中,把眼淚鼻涕統統擦在了他的身上。密比就要入學了,據說還有好多女『同學』,必須要留下自己的味道,就像草原上的牧羊犬一樣!
白戊庚最近很是鬱悶,白家到了他這一代,可謂是諸事不順。遙想三晉未分時,白家先人可是將生意做到了山東各國,遠輻齊楚,那時世人都知道天下有三大商社,白家就是其中之一。可惜隨著老秦與晉國關係日漸緊張,從眉來眼去變成了劍來戈往,魏國興起、吳起欺秦,白家生意便再也出不得國門,現在還什麼天下三大商社?早就被甘家杜家壓得喘不過氣來了,都說孟西白三家,白家就是個墊底的角色!
商社不景氣也就罷了,靠著幾百年的積累,老秦也無人敢輕視白家,卻偏偏又出了個屹石村白族,硬是靠著白棟一枝獨秀力壓白家嫡系主脈。現在不說那些老秦的勛貴世家,就連孟雙成見了他都會笑嘻嘻地詢問怎麼白棟還不肯認祖歸宗麽?老弟啊……這件事要抓緊辦,不然我三家老世族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
當真是豈有此理!這事是說辦就能辦的麽?巴巴地送了份書信給白家莊,自己這個堂堂的白家家主可是放下了尊嚴,主動要為那小子扶正,結果人家連搭理他的心情都沒有,直接就撕碎了書信!好一記響亮的耳光啊,這口氣還不曾出來,又跳出個衛鞅,拿著君主劍上下跳囂,說是要盡收白家井田,這是要挖白家的根底!井田一旦改成租田,那些奴隸還不當場造反麽?白家根基一動,那可就當真要垮下去了。
白家究竟該怎麼辦?答應衛鞅是不成的,可就算與孟西兩家聯合抗法,也不是長久之計,嬴渠梁可不簡單啊,登臨君位還不到半年,便恍然有了老君的氣象,若是再給他的半年一年的時間,他手中的劍可就真的要磨利了……
白戊庚越想越是心煩,抓起手桌上的白式細瓷碗就摔了出去,在地上跌得粉碎。
「夫君何必如此?妾身嫁入白家十八載,還是第一次見到你發這樣大的火呢……」
香風陣陣飄來,比白戊庚小了足足二十歲白孟氏走入房中,低頭看了一眼粉身碎骨的瓷碗,笑著走到他身旁。她是孟氏族長孟雙成最小的妹妹,十三歲就嫁給比她大了二十歲的白戊庚,還是個續弦的身份,老夫少妻,一時傳為佳話。
「細君,你來了……為夫一時失態,不曾驚到你罷?」
白戊庚年近五十,極是寵愛這個妻子,也因此成了老秦第一好男人,自從娶了白孟氏,就一門心思的對她好,再沒正眼看過別的女人。上次去櫟陽見太夫人驪姜時,驪姜還拉著他的手誇獎他呢。
「夫君心中積鬱,摔個瓷碗又算得了什麼?不如妾身命下人再送上十個八個來,請夫君繼續摔了解氣如何?」白孟氏笑嘻嘻地望著丈夫,她生性活潑,哪怕夫妻多年,也還是愛開玩笑。
「不摔了,細君不如陪我出去走走……聽說鳳鳴書院又要招收一批新學子了?盪兒是不是又來糾纏你這個做娘的了?」
「做娘的被兒子痴纏,可不正是我的福氣麽?夫君,白棟雖是無禮,卻當真是個有大本領的,依妾身看來,再過上十年,他必為百官之首、老秦國相,鳳鳴書院有他主持,日後必為天下第一學府……」
白孟氏笑眯眯地道:「盪兒天性聰明,尤愛讀書,如今不過十七歲,就已博覽群書,可惜能入他眼的先生卻是難找。自從白子橫空出世,創立新詩體,成就新文字,以一人之力起建鳳鳴書院,他便說要入書院求學,可你卻偏偏不肯,父子倆整天鬥雞一樣的連句話都不肯說,難道我這個做娘的就好過麽?我不管……這次你一定要答應妾身,就讓盪兒去書院吧,白家主脈和屹石村白家的關係如何,都不該影響孩兒的求學之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