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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改氣得鬍子亂顫:「君上不但不去阻止他。還要我率軍威懾魏國邊境,幫這小子亂來?這……這讓老臣如何應命?君上這樣做不是愛那小子。實是害了他啊!」
菌改是什麼人?在軍中威望可與章蝺並肩,白棟這樣的聲望如果離開了軍隊,別人就只能稱他白子、白左更卻不可再稱上將軍,菌改卻不同,就算暫時離開軍隊,無論朝中大臣或是軍中將領都一樣可稱他為上將軍!這就是數十年養成的威望,連嬴渠梁都有所不及。
義渠軍如今已經接到嬴渠梁的命令,分出兩萬銳騎出少陽山騷擾魏國邊境,現在君上居然又要他率軍佯攻少梁、籍姑等魏國西方重鎮,而且一給就是五萬大軍!這是要起傾國之力配合這小子亂來麽?菌改對白棟沒有任何私人恩怨,白棟興文事、起書院,他是支持者之一,甚至還準備送孫兒去書院讀書呢,可對白棟如此大膽用兵卻十分不屑,認為贏了木子齒只是僥倖,現在這小子越來越大膽,是在用秦國的國運賭博!
「白棟用兵神出鬼沒,相信愛卿也是看到了的,不說他輕取木仲屠、殲滅木子齒之功,光是一個『教導員』制度,就讓我老秦將士平增了許多凝聚之力,寡人願意信他。更何況他在出兵前曾對寡人請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寡人也答應了,如今又怎能阻他?」
嬴渠梁緊緊望著菌改道:「我對他有信心,不過戰場之事瞬息萬變,當然也要做兩手準備,令義渠兵出少陽山、又請愛卿佯攻少梁籍姑,就是要減輕他的壓力,而且萬一平安郎考慮不周,打援不成反被援打,愛卿便可轉佯攻為接應,打一打魏國邊城,也能調動魏軍、為平安郎爭取機會……」
菌改目光一變:「龐涓和魏申帶走了魏國主力,少梁一線多半空虛,我軍若此時攻擊少梁確是可以領魏國慌亂。原來君上也擔心那小子會打敗仗,這才要老臣出兵的?」
身為上一代的秦國戰神,菌改自然有他的驕傲,白棟就算再牛逼十倍也很難讓他甘做綠葉,不過做力挽狂瀾的英雄就不一樣了,白棟萬一兵敗,還是得靠他菌改上將軍來拯救秦國……老傢伙頓時心也定了,氣兒也順了,哪裡還會反對嬴渠梁的安排?
「嗯,萬一平安郎有失,就要靠愛卿力挽狂瀾了。不過平安郎若是打了勝仗,那時愛卿不妨取兵北上,與義渠合兵一處南下魏境……只是入了魏境後是以愛卿為主還是以那小子為主,好讓寡人難以委決啊?」
嬴渠梁目光閃爍地望著菌改,菌改畢竟也是三世老臣、比猴子都精明的人物,他應該知道如何回答自己。
「哈哈,君上放心,那小子若真打了勝仗,便是百年不出的兵家天才了,老臣也只有寫個服字。到時我與義渠軍自然都聽那小子的調遣,無悔無怨……」
嬴渠梁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仰天大笑:「好好好,老將軍果是我秦國柱石!」
第三百七十六章 圍城打援(三)
秋夜深沉,潛伏在濃濃夜色中的長平城頭只剩下幾盞依稀明滅的燈火,不過臨時設立的世子府中卻是燈火通明,陣陣酒肉香氣從府中傳出,還伴隨著許多鶯歌燕語。
這些高唱低吟的可都是魏國出名的大方佳人,美女們原本是看不上長平這種小地方的,可自從世子魏申來到,一個個就仿佛花蝴蝶一般的飛來了,速度那叫一個快迅迅猛,比白棟的運動戰還運動戰。
歡宴終於結束,世子府的燈火也大多熄滅了,不過在府中東北角的書房中,卻還有一名青年伏案未寐。這個人頭戴金冠、身著錦袍、面如冠玉,體如獅虎,一對眼睛尤其生得十分好看,竟然是標準的鳳目;這對眼睛在白天歡宴歌舞時總喜歡眯起來,讓那些如花似玉的美人兒都猜不透他心中所想,此刻卻是精光四射,仿佛要看穿這濃濃的黑夜卻探尋這世上的大秘密一般。
這個人就是世子魏申,前半生與龐涓爭雄難得一勝,後半生又被長命百歲的父親死死壓制,是戰國時代命運最為悲劇的白頭世子。
此時魏申的身旁倒是沒有什麼添香紅袖,卻是坐立了一群錦衣男子,個個都是武臣打扮,內著軟甲,袍下藏著陷陣劍。武甲、魏風、常轅、韓擎四大將一個不少,竟都是接了魏申的信書,不遠百里趕來參加這場秘密的軍事會議。
「龐蔥果然沒有來……嗯,本世子是不會怪他的,龐將軍原就是本世子在外所設之變數。允了他可見機行事。隨變而動。卻是比不得各位將軍。」
魏申的目光從眾人面上一一掃過,緩緩地道:「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強,秦國白子,非常人也……本世子一著不慎,害得木子齒將軍為國捐軀,待得回到大梁以後,自會向父王請罪。不過眼下第一件要做的,卻是擊破白棟之軍。挽回我大魏的顏面,各位將軍可有建議?」
「建議……」
幾位將軍相互看了一眼,不覺都低下頭去。
在外人眼中愛好聲色犬馬的魏世子其實偽裝的很深,也只有這些親密心腹的大將才會明白世子自領軍以來是如何辛苦、如何用心;秦軍實在太狡猾了,跑得比兔子還快,讓他們至今都無法找到對方主力所在,木子齒因此丟了性命,魏軍上下一籌莫展,還是世子想出以不變應萬變之法,以龐蔥強軍在外游離機動。以數路大軍扼守要衝重鎮,秦軍不動則已。只要一動,那麼無論如何應變,最終都難免會被魏軍前後夾擊,一戰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