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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楚地有綠真
其實白棟還有句話沒有對藍田縣令方明說,甚至連狗剩子也不知道。藍田新軍是什麼?這就是日後衛鞅提練新軍的基礎力量;衛鞅日後能夠收復整個河西,得封關內侯,擁商於之地,建立君城私兵,靠得可不全是欺騙公子昂,舉國皆曰可殺,他卻能夠力行變法,完全不顧滿朝文武的反對,也並非全靠了嬴渠梁的信任,很大原因其實就在這隻新軍。
歷史上的改革者就沒有一個不是執拗瘋狂的,衛鞅是如此,後世的王安石又何嘗不是如此?衛鞅的改革本意是好的,可在手握軍政大權後,是否因此變得剛愎自用,而速成其死?白棟認為是的,作為一個穿越者,他更能用科學的眼光評價這個時代的風雲人物,不會完全肯定衛鞅,也不會完全否定這個令老秦強盛的功臣,他更願意去嘗試拯救這個革命者,或許可以讓他明白,少一些霹靂手段,也未必就沒有菩薩心腸。
義渠一戰,白棟半有意半無意地在軍中建立起了一定的威望,就連這隻藍田新軍也會打上綁腿,每天在急行軍訓練後聽教導員訓話;若沒有這些香火情,藍田軍方會只因為一些糧食,就出動大量人手幫他看窯場?那是開玩笑。
既然與軍方有了這份人情,白棟自然不介意讓他們多得一些好處。利益永遠是維繫關係的最佳手段,白家只要讓藍田縣多賺些錢,讓藍田軍方更容易得到本就該屬於他們的軍資軍晌,還怕這些大頭兵不感念白家的好處麽?
此舉並不算是白家示好軍方。方明這個藍田縣尊也只是做了『份內』的事而已。就算再怎樣尖刻的司情官也挑不出毛病來。於是白棟在衛鞅掌控藍田新軍之前。就與這隻軍隊形成了一種間接長期的良好關係,就算他日後不想關心老秦政治,也能憑此摯肘衛鞅,讓他不至於過份瘋狂。與之相比,是否會因此讓『藍田夫人』卜戎異開心,卻不是白棟最關心的事情了;不過這位未來的國夫人確實很不容易,若是能讓她開心一些,讓二哥嬴渠梁放心一些。白棟也是很願意的。
方明是個明白人,白左更的想法未必就如狗剩子說得這般簡單,可聰明人就該做最簡單的理解,只有傻瓜才會將其搞得複雜無比跟自己過不去;他甚至不用去書櫟陽,白左更會處理好一切的,他只需要做好白家交代的事情即可。
那位白家的跳蚤姑娘已經帶了一批武功高強的遊俠兒來,換下了藍田驛的驛卒,就連廚師和馬夫都換了白家的人;白家還出錢將藍田驛翻新了,用的可不是黃土夯牆,而是成本極高的空心秦磚。房子蓋的又高又暢亮不說,院子裡還修了魚池子。移來了秦嶺黃竹,這才幾天的時間啊,都招來小鳥兒了,每天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這還是往日那個破舊的藍田驛麽?簡直比櫟陽館驛都差不到哪裡去了。若是再找幾個女閭大方興歌起舞,那就能比上臨淄最出名的『群芳閭』,莫非是白左更去了一趟臨淄,有了某個相好的姑娘,就故意如此安排,要見什麼思什麼?對了,白左更說了,那叫睹物思人,保證那些陶商進了這裡,個個都能想起心愛的花姑娘。
其實很多陶商都是帶著花姑娘來的,比如趙國的商家陶行、魏國的姜家陶行,都是名動天下的大陶商,上到國君宮中擺放的頂級晶陶,下到小民使用的粗製陶器,都是出自他們的陶行,在各自國中都處於壟斷地位,說白了就是背後都有貴族世家支持。這些大商人就沒有不風流的,隨行的有花車,車上少則三四名、多則五六名,個個都是衣袂飄香的大姑娘,看她們隨身攜帶的軟鐵細劍和琴樂等物就知道了,這都是能起雅樂、能動劍舞的女閭大方,相當於後世的青樓大家和交際花。
這些陶商行走天下,從來都是居住上等旅鋪攜美同宿,這次肯來苦寒的老秦,全靠杜摯和狗剩子能將整隻牛吹上天的本領和甘、白、杜三家商社的信譽金錢做保。他們也很好奇,也想看看這苦寒的老秦究竟能燒出何等品質的陶器來,其實期望並不大,反倒是指望著三家商社認保賠償的心思占了多半。
沒想到白家居然安排他們在藍田驛入住,本來是沒抱多大希望的,區區一個縣城的破舊館驛如何能住?不想進了館驛,卻是人人雙眼發亮。好氣派的館驛啊!看得出是新近翻建的,設計頗具巧思,這位小詩宗果然不俗啊?如今白棟詩名已經流傳各國,引起了文壇注意,這些人附庸風雅,也都做過一兩首新詩,這次入秦其實對白家燒出的什麼瓷器沒多少信心,反倒是對這位小詩宗大有興趣。
「離人無語月無聲,明月有光人有情,別後相思人似月,雲間水上到層城……好詩,好詩,越是品味,便覺這位小詩宗才氣驚人,是個難得一見的文壇才子!我也做了幾首,卻總是沒有這種味道,也不知問題何在,真是讓人心中不甘啊……」
藍田館驛的一個小院中,一名衣著樸素,面容俊美的年輕人正在慢慢品味白家茗茶;面前正有一位裙裳飛舞的長身美女,在為他做劍舞,聽到他的話,美人兒噗嗤一笑,停了劍舞:「你說的得人家都動心了,很想要見一見白棟,佳木君可能安排麽?」
「呵呵,郢都第一女閭大方要見那白棟,正是他的福氣到了,如何還要安排?不過若是他燒制的什麼瓷器比不過我楚地晶陶,綠真還要見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