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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來拜訪自己的便宜師傅,白棟是存了一份感激和一份好奇的,當初他不夠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若不是鬼谷子學貓頭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給了他一個響噹噹的鬼谷弟子身份,他這個沒身份的『野人』又怎能成為天下聞名的白子?
他也非常好奇這位當奇人為何要幫自己撒謊,心中早便存了要入鬼谷一探究竟的想法,如今大事已成,再無顧忌,便提前修書一封命人恭送鬼谷言明要拜訪『恩師』,鬼谷子很快就回了信,書信中言說『鬼谷水清茶香,靜待貴客』。
哼哼一家大小衝進鬼谷後,不久就聽谷中傳出絲竹禮樂之聲,兩排身傳青色麻衣、頭頂木冠的鬼谷弟子魚貫而出,領頭一人年約三旬,長髯飄灑,走到白棟面前深深一躬道:「鬼谷弟子張儀參見白師兄,老師已在鬼谷內堂等待很久了,師兄請隨我來……」
「你就是張儀?好,好得很。」白棟微笑著看了看張儀道。
這次白棟入鬼谷沒帶什麼家眷,當下命十幾名隨身侍衛在谷口等候,自己則隨張儀走入谷中,抬眼看去,只見這方幽谷花草迷徑、水流淙淙。旁倚絕壁,隱現龍蛇痕跡,正對雄山,常有凌雲之氣,果然是一處仙家所在、大隱的歸處。
鬼谷子的茅屋倚山壁而建,前屋後洞,別開生面,張儀送白棟到門前便停下了腳步,微笑道:「老師說了,今日只見師兄一人。」
「勞煩師弟了。」白棟點點頭,他這個鬼谷門人本來就是假的,天知地知鬼谷子和自己知,確實是不便有他人在旁。
舉步走入屋中,只見無論屋中還是後洞都十分整潔,石桌石几一派天然,後洞中沒有燃起油燈,只在洞壁鑲嵌了許多明珠,恍然如仙家氣象。在洞中的石床之上,此刻正端坐著一名清瘦的老人,聽到白棟的腳步聲他緩緩抬起頭來,望著白棟笑道:「你來了?」
「鬼谷先生……」
白棟靜靜打量著這位老人,只見他一身黑色麻服,頭頂玉冠,面容青峻,目光卻已有些混濁,有一股說不出的衰老病氣,鬼谷子果然也是一名行將就木的老人了。
不知為何,白棟心中隱隱竟有些悲痛,當下一禮長偮到地,輕聲道:「弟子白棟,見過『恩師』……噫!」
目光掃過老人長袍下露出的腳面,白棟頓時驚駭欲絕!
鬼谷子腳上穿得竟然是一雙解放牌球鞋,這種鞋在21世紀已經不多見了,可在20世紀的華夏,卻是最常見不過,白棟小時候也是有兩雙的。
「您……」
「不過是解放牌球鞋而已,何必大驚小怪?白子,看來你比我幸運的多,應該是魂穿而來,有出身、有根基,可比我當年輕鬆多了。」
鬼谷子笑眯眯地望著白棟,從袖中取出一物戴在了自己的胸前,卻是一枚金屬的像章,白棟看一眼,苦笑道:「太祖像章?」
「我本是燕京中文系副教授,在那場十年浩劫中被紅小將們扔下了懸崖,結果竟未身死,來到了這個時代……對了,我叫楊方明。」
「楊教授來了多少年?」
「三十一歲時來此,算起來今年我已經七十六歲了,整整四十五年……」
「難道,難道楊教授就沒有出過鬼谷?」白棟奇道。這可是穿越啊,自己穿來後為何會攪起一天風雲,正是因為穿越者的驕傲與雄心,他就不相信楊方明會甘心居於鬼谷不出?
「呵呵,我來時便在鬼谷之中,而且運氣夠好,得到了上一代鬼谷傳人的衣缽,光是用心修習這鬼谷子傳下的各種妙術就花去許多時光,何況還要應付慕名而來的許多弟子?我是搞教育工作的,能為天下培養出許多人才就是最高的成就了,難道必須要向你這樣位極人臣、掃平波斯、歐洲,甚至是殖民美洲才算成功?」
楊方明重重咳嗽了幾聲,笑道:「你做得比我好多了,尤其是改變時代,推行法治、建立聯合國,當真是功德無量。我既然不會比你做的更好,又何必要去呢?做你白子的老師難道不是更好麽?對了,我其實很奇怪,當今白子也到了不惑之年,且已功成名就,不知你下一步又想要做些什麼呢?」
白棟輕笑道:「世界這麼大,我還得去看看……」
「有趣,有趣……不知我這個老朽有沒有榮幸沾一沾白子的光,也隨你去世界看看呢?」
「那是我的榮幸。」
「那就多謝了。相信小友你也看得出來,老朽也已經時日無多了,臨去之時可以仔細看看這個世界,也算沒有了遺憾。不過老朽還有一個請求,待我天命歸去之時,還希望小友繼承鬼谷一門衣缽,做下一任的鬼谷子,你可能答應我麽?」
「楊教授你是要我做下一任的鬼谷子?」
白棟頓時哭笑不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