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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啦,知道你是學算術的,想到數字就會發狂。你想一想,最先被殺的豬是什麼樣子的?是最肥的那頭!所以說做人不能太胡雪岩……」
杜摯一愣:「胡雪岩是誰?」
「呃,這個說了你也不認識。你想想吧,若是當日我要吃獨食,你會如何想?若是你我兩個吃獨食,老秦的各個世家又會如何想?賺錢的方法有很多,如果每一個法子你都要占足,還讓他人活不?到時就連老天都會罰你的!甘伯伯對我不錯,讓甘家壟斷日後的老秦冰市,又有什麼壞處了?明白了麽,明白了就跟我走……」
「走?去哪裡?」
「讓你見識一樣東西。有了它,我們的造紙坊就能造出更好的紙來,眼下很多貴族士大夫雖然在便宜時用紙,心裡其實還是很不認同發墨能力低下的綾紙,我們要造出一種新的紙來,讓他們光是見到這種紙就會瘋狂。你要記住啊杜兄,如今天下百家爭鳴,天下萬事當以文事為先,所以讀書士子的錢是最好賺的,他們都是最可愛的客人,個個都不會講價錢,也沒臉講價錢,這些人的錢不賺,我都無法原諒自己。」
杜摯先是一愣,跟著哈哈大笑:「白兄弟,原來你比我還要貪財呢。」
「廢話,我回去就要娶媳婦了,拖家帶口的,不多賺些難道要讓老婆孩子喝西北風?杜兄啊,你是否想過要封一個大大的紅包給我呢?」
杜摯聽得一呆,好歹您也是左更高爵,比左庶長還要高出兩等來,就不會矜持些,開口就討好處,怎麼比我還會算計呢?不過白棟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感到親切,感覺自己與白兄弟臭味相投,實是天成絕配的合作夥伴。高山流水啊,可惜手上沒有琴,否則定要譜上一首『商人曲』,與白兄弟宮羽相合,豈不快哉?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天然鹼
樂顛顛的杜摯被白棟哄去了隴北,那裡有一個湖,湖水都是鹹的,與海水一模一樣,就算燒開了都無法入口,而且這個湖形成日久,邊緣多半乾涸,形成了大片的濕地。這裡有種造紙需要的珍貴材料,名曰『鹼』,這可是好東西,有多少就要弄回櫟陽多少,千萬不要告訴甘升,這是我們兩個的秘密。
白棟也是在卜風異的『王宮』中發現了這種後世被稱為天然鹼的東西。義渠人不知為何物,見它玲瓏簇積,形態奇怪,晶瑩剔透,非人力可成,而且那『阿烏多鐸』湖本來就有個美麗的傳說,據說是光明天看到他的子民每每被惡魔誘騙,不見真神,就流下了傷心的眼淚,化成此湖,義渠人只要去到湖中沐浴,就能不受惡魔的誘惑;在這個傳說的影響下,驅魔湖阿烏多鐸產出的天然鹼就成了義渠人眼中最吉祥的東西,他們會取到家裡擺放,外族人去取他們也會非常歡迎,而且取得越多,就表示這人與自己一樣,都是光明天最忠誠的子民。
什麼光明天啊,義渠人崇拜火,人死後都要火葬,所謂的光明天不就是一團被神話的火麽?杜摯是個數學家,莫說是義渠人尊崇的光明天,就連華夏傳說中的盤古女媧他都會嗤之以鼻,什麼是神?金錢是才是神呢,這就是他的信仰。
有沒有信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棟說有了這種叫做『鹼』的東西,就能造出一種最高級的『宣紙』。這種紙可不是用來糊窗戶記帳的,它會成為最昂貴的書寫材料。讓那些有錢貴族趨之若鶩。讀書人花起錢來是沒有理智的。我們會發大財!
於是數學家就變成了最虔誠的光明信徒,只用兩天時間就帶著他的車隊趕到了這個驅魔湖,他在那裡很快就成了義渠人最歡迎的客人;據說卜風異聽到這個消息後都感動的不行,他從杜摯這裡看到了光明天的力量,或許用不了太久,老秦人就會如義渠人一般成為光明天最虔誠的信徒、成為同在光明護佑下的兄弟姐妹……
『善馭者馭人而善事者馭於人』。
白棟才不做事必躬親的傻瓜,這個時代交通不便,若是需要某些材料資源都要靠自家組建商隊。那還不得活活累死?像如今這樣只需要稍稍出賣一些利益,硝石就有甘家操心,天然鹼就有杜摯苦巴巴地去弄,自己則可以一身輕鬆回老秦,兩心相通會佳人……運輸原材料這種苦事如何及得上洞房花燭夜摟著苦酒姑娘輕吟低唱?什麼千年等一回啊,軍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啊,還不得感動死她了?當然了,軍功章這首需要改一改,必須要貼近當代辭賦風格才好。
義渠戰爭結束了,老秦得到了滿意的結果。桀驁不馴的木仲屠已死,老秦與義渠成了政治聯姻;魏國也不想再打下去了。震懾目的已經達到,如今魏嬰眼中只有他的『秘密造鹽廠』,以鹽利提升大魏經濟,而後統一天下、讓諸侯懾服才是他的最高理想,跟戎狄較個什麼勁兒,打服對方就可以了。
白棟隨大軍凱旋而歸的那日,甘升已經打了三個來回,正不知運了多少硝石回去;杜摯更絕,他算了一筆帳,遠涉驅魔湖收取鹼石的成本太高,而且還無法保證成色,遠不如將運輸成本省下來,直接向義渠人收購。
鹼石是義渠人家用來避邪趨災的東西,家家都有許多,而且能被留在家裡的,必然品質上乘,信奉光明天的義渠人遇到有外族人索要,不但不會吝惜,還會很開心地送給你,何況杜摯還肯給錢?
於是他只要在隴東高原和關中平原的交接處設立一個長期收購點,就有無數義渠人為他送貨,每百斤才給十個秦國圓錢,價格便宜的讓白棟都想衝上去掐死這個剝削勞動人民的資本家。義渠人卻開心的不行,廉價出售了自家的勞動力,回頭還要道謝,說老秦人大大的好,有良心,是光明天最忠誠的子民,這上哪兒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