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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人轉頭看看白棟,目露讚美之色,似乎是說他比嬴渠梁強多了;白棟只是暗笑,兄弟我當年做律師的時候,被人碎成屍塊的小姑娘都見過,這點場面算得了什麼?你倒是快著些啊,總看我做什麼?
老秦果然是個可以信任的好隊友,出刀又穩又快,將卜戎異的子宮順利剖開,不多時就見一個黑呼呼的小腦袋露了出來,白棟迅速接過孩子,剪斷了臍帶,對準小屁股狠狠就是兩巴掌,未來的秦惠文王明顯愣了下,然後哇哇大哭起來,誰在打我,好傷心啊……這小子委屈的極了。
白棟也不去哄,將他交給唯一留在這裡產婆子,迅速用白酒洗過了手,把羊腸衣穿在針上,開始縫合傷口。
秦越人看得雙眼發亮,這種縫合傷口的手段當真是奇思妙想,必能幫助傷口迅速癒合啊。這小子是如何想出來的?可惜手法太差,你這是縫人還是縫鞋底子呢?實在看不下去了,乾脆從白棟手中奪過針線為卜戎異縫合起來;扁鵲就是扁鵲,起初幾下還略顯生澀,漸漸越來越是熟練,那針腳縫的比婦人都強,白棟真有些懷疑這老傢伙是否跟景監一般,也是個愛做女紅的變態?
「成了!孩子生出來了!做娘的也平安無事,睡得香著呢,恭喜君上、恭喜夫人啊!」
聽到孩子哭聲,幾名醫官飛一般跑了進來,見到孩子紅潤的小臉兒和正在熟睡中的木戎異,頓時鬆了口氣,腦袋算是保住了。
嬴渠梁吐得差不多了,手都沒顧上洗就衝過來握住了白棟和秦越人的手:「平安郎……盧醫先生……我……我……」
「二哥,你還是先去洗洗手吧,黏糊糊的多膈應人?」
白棟苦笑連連,好容易才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暫時沒有危險了,嫂嫂的傷口已經用藥綑紮,以後我每天都會來替她換次藥,只要不起熱毒就不會有事;萬一發現起了熱毒,立即派人來報我……算了,跑來跑去的太麻煩,我這段時間乾脆就住在二哥家吧,白吃白喝多好?」
「好好好,就怕平安郎你不肯白吃我。哇哈哈!走走走,二哥我親自到公父面前為你討賞去!」
嬴渠梁心情大好,要不是當著許多人,真想用力擁抱自己這位好兄弟。平安郎,二哥欠你的,日後定當報還!
第一百七十九章 君前奏對,強國之本
老贏連懷抱著嬰兒,喜的鬍子都翹起老高,第一件事就是掀開小被子尋找小鳥鳥,成功找到他期盼的物件後,老傢伙開懷大笑,彈指神功立即就照顧了上去;小贏駟鬱悶壞了,不明白為何自己如此悲慘,剛出娘胎就被人狠狠打了屁股,現在居然還被人當眾猥褻?他想不通,卻只能用哭聲控訴毫無節操的爺爺。
驪姜狠狠瞪了贏連一眼,搶過小孫孫低聲安慰起來,臣子們都看呆了,想不到國夫人也有如此母性的一面,她還會哼唱動人的歌曲呢?小贏駟很快就被歌聲吸引了,居然停止了哭泣,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望著驪姜,咧開嘴巴笑了。
「哈哈,嬴家有後矣!木戎異身為義渠王女,大義歸秦,當為天下女子楷模,著封藍田夫人,為公子渠梁正妻!封地藍田並賞賜千金……」老贏連哈哈大笑,封賞起兒媳婦來毫不吝嗇。
秦國眾臣聽得面色微變。公子同卿,木戎異就算做了公子正妻,也不過等同於卿夫人,未必就能直接得到封地,如今生了兒子,就直接得到了一縣封地?
而且還是封在藍田。藍田雖然只是縣,卻是老秦多年來練兵之所,木戎異做了藍田夫人,雖不能直接擁有軍隊,藍田新軍卻會自然親近她,贏連這樣做等於是定下了日後的儲君歸屬。聽了公父如此封賞弟媳,贏虔面色微變。不過很快就笑著恭賀嬴渠梁。畢竟是秦國長公子。若說對君位沒有半點想法是不可能的,既然爭不到,兄弟還是兄弟,史家說公子虔心胸不足、大義有餘,倒是非常準確的評價。
賞完了兒媳婦,接著就賞小孫孫,贏駟已經在驪姜懷中睡著了,完全不知道他得到的封地足夠安放十萬張床鋪。贏連似乎沒打算繼續封賞嬴渠梁,轉而望向了白棟和秦越人。
秦越人同樣得千金,贏連要賞爵論職的時候,卻被他婉言謝絕了;若非是要留在白家莊著書立說,他會選擇雲遊天下遍嘗百草,怎可能被老秦束縛?贏連也只能嘆息,扁鵲先生心懷天下病患,自己若是強迫,反會為人笑柄。
輪到白棟的時候,贏連就有些為難了。這小子如今比自己更有錢。賞他千金萬金都是個笑話,而且不到二十歲。已經爵至左更,連嬴家家訓都上了,實在是不能再封,否則讓滿朝文武如何自處?可若說不封賞,也實在是對不起這位嬴家的大恩人,一時大為頭疼,望著白棟和滿面期待的嬴渠梁,硬是半天張不開嘴。
「君上,臣下不要封賞,寧願以此次之功,換取君上一書法令,為天下女子利、為我老秦生聚正道利!」
「哦?你小子如此大功,卻不要封賞,又要添設新法?何為『為天下女子、生聚之道利』?」白棟的《商標法》和《發明專利法》頗有成效,已被證明為善天下之法,此刻聽說他又要推行法令,不僅是贏連夫妻,老秦群臣都來了興致,不知這小子此次又要搞出什麼新東西來?
「不算添設新法,只是更改女子適胎的年齡。君上,如今老秦法令規定,女子十五及笄後尚未嫁人、或者嫁人後超過十六還不曾懷胎的,每過得一年,都要罰金十文,小子以為十分不妥,此令若不修改,將會影響老秦生聚大事。如今天下列國皆以民眾為強國之本,老秦卻通國不足兩百萬戶,河西一戰,徵發十五萬軍,就連十幾歲的孩子都要充入軍中,人力之窮,竟至於斯!如今魏國困於鹽利之私正與燕齊爭競,又與老秦立下十年和期,老秦挾函谷之強,與魏無爭則天下不爭,正是生聚教養、擴展國本之最好時機,豈可因一錯誤的法令而失去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