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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該如此,那小子就先行告別君上、夫人,回去細細思量,定要將兩法建立完備,方不負君上與夫人的信任。」
望著白棟走出櫟華宮,久未開口的范強忽然道:「君上夫人,臣下以為白五大夫的想法雖好,卻還有一個天大的漏洞。」
「呵呵,你說的這個漏洞寡人已經想到了,那小子聰明絕頂,又怎會想不到?放心吧,這個漏洞不需要老秦來補,天下各國自然會主動彌補的,因為各國諸侯甚至是那位困居洛邑的周天子都不是傻瓜……」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老秦繼承人
白家莊的味道很奇怪,那是一種墨香混雜著豆油的味道,起初有人覺得很難聞,是臭的,聞得久了,就生出一種依戀,認為是香的。世上有很多標準就是如此模糊不定,完全視人的心情而變,就看能否成功接受了。
對於法律的變革也是如此,有些法律是沒有古今之分的,後世很多法學家分析來分析去,一個個冷艷高貴,認為現代社會才是一切文明法治的溫床,卻忽略了在高度集權尤其是嚴刑峻法的時代,一旦某項法律得到君主和貴族階層的支持,推行和保障力度會遠勝後世。
衛鞅變法是如此,白棟準備要推行的《商標法》和《發明專利法》亦是如此;而且他比衛鞅更聰明,衛鞅在變法初期得罪貴族世家,中後期甚至連支持他的庶民階層都無法忍耐了,悲慘的結局早已預見;而白棟精心推出的這兩項法律卻會為國家和貴族階層帶來巨大的利益,庶民階層也將從中得到好處,你好我好老秦國好的圓滿結局也早已寫進五大夫的劇本中。這就如墨香和豆油,無論人們起初對待這兩項法律的感受如何,最終都會在利益面前統一認識,白棟會成為一個『香噴噴』的變法者。
贏虔還未趕回櫟陽,這位秦國伯公子去前線視察去了,最近義渠國蠢蠢欲動,似乎有染指秦土的打算,大意不得。說到在軍方的威望,贏虔確實遠勝未來的秦孝公。嬴渠梁就坐在白棟對面,近來他有事沒事就愛來白棟這裡串個門兒,說是考較兄弟的功課。其實就是多與這位義弟親近親近,走時帶上兩桶豆油,那也是應當應份的;如今白家的榨油法已經傳遍了櫟陽,關市上已經出現了專一出售豆油的店鋪,普通黎民也開始吃上油了,畢竟菽豆不是什麼珍貴的糧食,比豬膏油成本低得多。哪怕不能天天吃,也總算見了油腥。有了這東西,白棟創造的新式鐵鍋也漸漸得到了普及。吃膩了烹煮食物的老秦人現在也會隔三岔五弄上幾個小菜吃吃,炒菜花樣繁多,有些甚至是異想天開的作品,卻是樂在其中;不知不覺。白棟這隻蝴蝶飛舞的小翅膀已經開始影響這個時代……
景監就坐在嬴渠梁身旁。未來的君君臣臣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對好基友,白棟看得很清楚,有幾隻不開眼的飛蟲剛到嬴渠梁身旁,就被景監抬手振出一道氣浪打翻了。好傢夥,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劈空掌』?用來趕蟲子就不覺得大材小用麽?
哼哼眼神兒很好,每逢景監抬手打飛蟲,它就會轉過圓圓的大腦袋很是認真地盯著景監,就像白遲總愛在它拉屎時盯它的屁股一樣。還是草兒叫它,才算停止了與『兔子』的對視。景監微微皺眉。這隻貔貅總愛盯著他看,讓人很不習慣,卻不知這幾日他總愛穿一身綠色深衣,實在太像竹子了……偶爾換件天然黃的絲衣,哼哼看著又像銅錢,都是好吃的東西。
草兒在玩一種新奇的玩具,是個四四方方的木盒子,裡面有很多小木塊兒,盒子下方開了個口子,與最靠裡面的一個木塊大小一致,這個木塊上畫了個人頭,旁邊寫著『平王先聖』四個字,其餘的小木塊兒上則畫了些兵族將領,都是戎狄的名字,剛好阻擋了這個叫平王的木塊,現在草兒要做的就是想辦法通過一步步的合理移動,將阻路的木塊兒拿開,然後將平王這個木塊移出木盒。
這其實就是一種智力遊戲,後世叫『華容道』,白棟略做修改,就成了『東遷局』,說的是平王東遷的故事。這個小玩具其實是為老贏連做的,同時白棟還為他特製了四個石球,可以握在兩隻手中轉動手指關節;現在老傢伙每天都要動手動腦,防止老人痴呆復發,目前似乎效果很好,沒再吵著要吃奶。
草兒緊皺雙眉坐在地上琢磨走法,哼哼也一屁股坐在小主人對面,不管懂還是不懂,瞪著倆黑眼圈裝模作樣,嬴渠梁看得莞爾:「平安郎啊,有時候我真是很羨慕你,若是我有如此恬淡閒靜的生活,這個公子不做也罷。」
「呵呵,二哥怎麼會如此感慨了,這可不像你啊?」嬴渠梁表面不似贏虔那般粗豪,其實也是戰場上斬將奪旗面不改色的好男兒,白棟見多了他酣唱豪飲,忽然見他感悟起人生來,還真是有些不習慣。
「你入宮面見公父的前半月,公父還未曾染上那種怪病,有一日叫我和大哥入宮,平安郎你猜是何事?」
「君上之心如天高難測,我怎麼敢胡亂猜呢?二哥難為我了。」
「哎,公父將我兄弟訓斥了一番,說我和大哥平日裡只顧整文修武,早就忘記了祖宗教訓,我和大哥都是不解,公父便怒了,當場要我兄弟背誦家訓……」
「君上讓二哥和大公子背誦家訓?」白棟心中一動,忽然想起一個典故來,只是一時拿不太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