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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中的木匠靠著蒸籠從隨軍商人那裡賺了一大筆,現在都快把白棟看成祖師爺了,整天跟著屁股後面請教有什麼新的物件沒有,白棟也沒客氣,畫了個現代藤椅給這些『徒子徒孫』看,希望他們能編出來。這年頭兒到處都是枯樹老藤昏鴉,幾乎就沒啥成本,不比後世一把藤椅就敢賣大幾千,比搶錢都狠。
這不就是胡椅麽?可似乎又不像,胡人可沒這麼精細的構想,看看那流暢的弧度、謹嚴的設計、大氣的外形,這必須是咱們炎黃子孫才配享受的好東西啊?據說人躺在上面後還能前後晃動,一定很舒服吧?真難為白先生能想出來。
這年頭不缺少能工巧匠,缺乏的就是想像力,拿了白棟的圖紙,幾個木匠憋了半個晚上,藤椅藤桌就弄出來了;第一個享受的人就是白棟,漾漾的春風吹著,味道甘美的豆汁喝著,藤椅前後晃蕩著,這就是萬惡的地主階級啊。苦酒偷眼看看,瞳孔里都是小星星,白先生可真俊!低下頭,她又嘿嘿嘿的傻笑起來,像個積年的花痴。
白棟實在看不下去了,走到苦酒身邊,想要制止她近乎花痴的行動,不想人家姑娘卻抬起頭,黑漆漆的大眼睛裡寫滿了情意,這還讓人怎麼開口?只得乾咳一聲:「呃,洗了有小半日吧?還是歇歇罷。」
「嗯!」
就像是得到了將令的士兵,苦酒甩甩手鬆松腰,端起放在盆邊的一老碗豆汁,擰眉瞪眼地就往嘴巴里灌,才喝了一口,就苦著臉吐了出來,然後鍥而不捨的繼續喝。
白棟看得直皺眉,這都怪那些伙頭軍,太能起鬨了。
營里的伙頭軍現在比木匠們還要崇拜白棟,『啃得急』如今已經成了每個伙頭軍的標配,開飯時手裡不拿上一個,那都沒臉見人。羊肉稀罕,就多夾幾片菜葉子,厚厚的豬油抹起,一樣能香掉舌頭。
白先生一金聽小曲兒,義救苦酒女的故事已經成了營中佳話,這個時代的人們都是風流種,別說平民了,擁有姓氏的貴族們都愛在發春的季節胡天胡帝,據說孔子就是在某個山花燦爛的春天,在某次『野天盛宴』中誕生的。聖人的爹娘尚且如此,何況是白先生,他能跟苦酒沒點故事?所以白先生享受的東西,斷然要有苦酒的一份,於是一天幾碗豆汁就成了火頭軍們對苦酒的供奉。說實話,這東西苦酒真不愛喝,可看到白棟喜歡喝,她就強迫自己去習慣,往死里折磨著自己。
她已經吐了三次,一老碗豆汁被整整吐出去半碗還多,白棟看著執著的苦酒都替她難過:「好了好了,不愛喝就不要喝了,何必要勉強自己呢?我還知道用果子榨汁的方法,回頭讓那些伙頭軍榨給你喝,一天洗這麼多布巾,何苦呢?我都說了不用你洗,多陪陪你父親,那天你投河的時候,他嚇得腿都抽筋了……」
「先生愛喝的東西一定是好的,我也要學著去喝才對!」
苦酒執拗地搖搖頭,拿起大老碗又喝了一口,這次似乎好多了,雖然還是皺眉,卻沒吐出來:「爹說了,先生是為了我才做了這個醫官,苦酒不會做別的,多洗幾條布巾,就是幫了先生。」邊說還邊護著木盆,似乎怕白棟奪了去。
每個人都會有追求,更何況人家姑娘追求的還是自己?再多說什麼就是矯情了,白棟也只能搖搖頭,躺回到藤椅上。他如今被苦酒盯上了,司傷營專用的水井明明距離尚遠,苦酒偏偏不肯在井邊洗,一定要跑到他附近,還要保持一個若即若離的距離,女孩子的心思還是別猜,想多了會煩惱,碰到贏連這個吝嗇的老頭兒,天知道何時才能衣錦還鄉?攀扯人家女孩子說不定是害了她。
「苦酒喜歡你,你就看不出來?還是故意裝傻?」
青天白日的就颳起了一陣陰風,李敵突然出現在面前,白棟很無奈地看看他:「下次出現時先打個招呼好嗎?這樣會嚇壞人的;還有別摻和苦酒的事情,你這樣的殺人狂談什麼兒女情長,當心我會吐。」
「告訴我『活死人』法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就不煩你了。」
李敵哼了一聲:「還有,別以為君上封你個『大夫』就是真正的貴族了,司傷營的醫官可不好做,做不好會有人用柳條鞭打你,很疼。要不要我告訴你一些訣竅,免得你被打成殘廢?」
「你不是已經找到答案了?」
白棟笑眯眯地望著李敵:「我聽說那天之後,軍營里很多小馬駒兒就遭了殃,你也真是的,要揣摩我的『活死人』之法,也不用把那些無辜的小馬打暈了扔進河裡,然後再救上來對著嘴渡氣吧?聽說還真被你救回了幾匹,不過淹死的更多吧?現在大營的馬夫們都在暗中罵你是個魔神,就像上古時代的蚩尤一樣。」
「嘿,你的手段也沒有多麼神奇,我試過多次了,那天苦酒其實並沒有真的死亡,只是一口氣憋住,心脈窒滯,你渡氣給她,又用力敲打她的心脈,其實就是為她打通了心脈,是不是?」
李敵大是得意,他這次來就不是來請教,而是來揭穿白棟的『神跡』,見白棟不說話,不覺嘿嘿笑起來,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聰明啊聰明!原來我的秘密都被你發現了?」
白棟笑嘻嘻地道:「不過為什麼要等我做過後,你才會想通其中的道理呢?」
「我……」李敵聞言一呆,卻是無話可說。
「你既然這麼聰明,就猜猜這些東西是做什麼用的,猜對了有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