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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西北天空起了大風,不妙不妙,我膽子小,又不曾與二位打賭,這就先下去了。」白棟在吊籃中走了兩圈兒,忽然搖搖頭,從籃筐內取出一面紅色小旗搖晃兩下,下方立即有民夫推動絞盤。將繩索漸漸回收,等到熱氣球距離地面不過丈余時,這才沿繩梯而下,揮了揮手道:「來呀,再放上去!」絞盤吱呀呀響動,卻是又將兩個倒霉蛋重新放上了十幾丈的高空……
禽滑西和公輸清面色一白,心裡不知罵了白棟幾千幾萬遍,不過當著本家子弟卻是無法示弱的,誰讓他們之前頭腦發熱要在空中賭賽來著?還要比誰在空中呆得更久,輸得那個以後見了贏家就要退避三舍!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拼了!
兩個極度恐高症患者就這麼被白棟騙上了賊船。偏偏這會兒山風大起,熱氣球縱然有繩索固定,也難免在空中蕩來蕩去,二人起初還能勉強鎮定,漸漸也忘記了什麼賭賽,北風大起的時候,乾脆抱在一處相互取暖安慰,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的驚叫聲漸漸低沉,卻是逐漸克服了高空恐懼症,彼此淚眼相望,忽然感覺對方也不是太過討厭了。
白棟哈哈大笑:「慎子兄、如波兄,賭賽可否結束了?以我看兩位都是人中之龍、膽氣過人的豪傑,這一回就算打成了平手罷。」見兩人小雞啄米一般地連連點頭,便笑著令人收低了熱氣球;禽滑西和公輸清先後下得地來,都不忘狠狠瞪了一眼白棟,只覺若論面目可憎天下無人能夠超越這位西君白子。
白棟沒有理會滿心怨念的二人,回頭大聲吩咐道:「傳我將令,從大軍和墨家子弟中挑選兩千名精幹悍勇之士,每日登上熱氣球訓練,需要做到視高空如無物、履吊籃如平地方算合格……」轉身又對禽滑西笑道:「墨家子弟個個都是一流劍客,卻非尋常士兵可比,此次充任大秦空軍最為合適不過,慎子兄是墨家巨子,若由你來指揮訓練,弟可安心也。」
出乎意料的是,禽滑西竟然沒有拒絕,點頭道:「也好,本巨子正有此意。」熱氣球這東西絕對是工家之利,墨家沒有理由將此榮譽拱手讓人;公輸清嘴巴動了動,卻終究沒有說什麼,公輸家是純粹的工家,不比墨家子弟都是輕生死的刺客,他這個家主沒理由讓家族子弟去冒險,何況就算他想白棟也未必會同意。
消息傳到櫟陽,嬴渠梁放聲大笑,手中端著白棟的飛書,恨不得直接塞進卜戎異的懷裡。太過癮了,當初滿朝臣子皆在痛斥潛水之戰,就連卜戎異也認為白棟糊塗了,他卻是硬生生頂住了壓力繼續支持白棟,這小子果然沒有令自己失望,原來下了如此一盤大棋。
「呵呵,前幾日有飛書來報,潛水之戰令蜀國三次增兵,如今新都已空!可笑那些臣子還在說什麼潛水關難下,蜀國既已贈兵,我軍就該退守南鄭才是。呵呵,就連寡人也幾乎動搖,只滿足於一個南鄭,卻哪裡知道平安郎早有籌謀,如今蜀國大軍皆在潛水,新都空虛,他的大軍卻沿秘道繞過梓潼,如今距離蜀國新都已不足百里!哈哈哈,蜀中這片富庶肥沃之地,從此就要屬我大秦了!哈哈,寡人千想萬想,可不曾想到真被他找出了這條秘道來!」
「可是新都距離梓潼並不遙遠,蜀軍只要堅守半月,梓潼就可回援,那時恐怕我軍反被內外交攻……」
卜戎異本就是義渠王女,也算略通兵法,立即提出了異議,不過話只說到一半,便瞪大了眼睛:「空軍?」
「呵呵,還記得平安郎破西虢時弄出的飛天燈麽?原來這是熱力上升的原理,如今他弄了一批好大的氣囊,內以熱氣鼓動,下系載人吊籃,每個熱氣球可以載二三人,飛行空中!細君你想想罷,如今新都已是空虛,守軍不足二萬,我大軍忽然壓境,且有大軍自天而來,蜀人若是士氣不泄寡人就跟那杜蘆改姓!哈哈哈,若寡人所料不錯,長則半月、短則三五日,新都必破!」
「好吧,這次是君上和平安郎對了。」卜戎異笑眯眯地望著嬴渠梁,忽然起身深深一躬:「恭喜帝君,不過這次秦國是代周伐蜀,蜀川之地真的可以盡歸秦國所有麽?若帝君如此做,周天子或許不會說什麼,難免列國諸侯會有非議啊?」
「老秦是代周伐蜀,打下蜀川後這片土地自然該是周天子的,不過天子素來慷慨地緊,只怕多半會將這片土地分封諸侯。咱們老秦功力雖大,卻是最忠心、最肯為天子考慮的,就是天子加封也會斷然拒絕,可若是蜀國人都對老秦死心塌地,周天子要順應民心,怕是不容寡人拒絕呢……」
「可是臣妻聞言開明王朝已在蜀中立國十二世,蜀人多有家國之屬,帝君欲成此事怕是有些為難呢。」
「呵呵,杜蘆橫徵暴斂,早已惹得民怨沸騰,還說什麼蜀人有家國之念?若老秦不是侵掠蜀中,而是拯萬民於水火,那又如何?說到底就是一個錢字,現在咱老秦有錢,就算老秦沒有,平安郎那小子錢也多得花不完了,入蜀之後,寡人會分私田、立教塾、明刑罰、憫民生,讓蜀民人人得其糧、三年可食肉,到時還有人會顧念什麼開明王朝麽?」
嬴渠梁笑眯眯地望著卜戎異道:「這種施恩天下的好事,寡人慾以細君之名行之,細君可願意麽?」
「什麼!帝君是要我去蜀國,施恩蜀人?」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