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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這位頂級高手今天做得不是十步殺一人的瀟灑勾當,而是用雙手撐起上衣,圍成一個布帳子,將白棟和苦酒擋在了裡面。
本來他是萬萬不願做這種事情的,卻禁不住白棟以大義相加,還說什麼師傅親傳的『活死人』之法不可被世俗中人見到,否則會失效。你不肯幫我遮擋,萬一失敗,苦酒姑娘的這條命就要記在你的帳上了。
李敵身上的人命可不少,卻偏偏沒有苦酒這種無辜的小姑娘,而且他也很好奇,早年為了學劍,也曾拜訪過天下高人,就連秦越人也有一面之緣,卻沒見過什麼『活死人』的手段。責任加上好奇心,讓他總算放下了高手的矜持,甘心做一個迎風舞動上衣的半裸痴漢。
偷窺不是高手應該做的事情,可聽到古怪的聲音傳來,李敵終究無法戰勝好奇心,大夫救人不是應該用針藥麽?沒時間開方下藥,那就該為苦酒紮上幾針才對,這是什麼聲音?偷偷伸長了脖子望去,看到的卻是白棟十分不雅地壓在人家姑娘身上,李敵頓時大怒。
白棟忽然抬起身,轉頭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喜歡偷看,不要大驚小怪的好麽?這是我師傅秘傳的『渡元』之法,可要救活苦酒,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如果被你打斷,出了人命,還是要記在你的帳上!」說完再不搭理李敵,仰首深吸一口氣,捏開苦酒的嘴,果然是將氣渡了進去。
李敵死死盯著白棟,發現他果然只是渡氣,而且每渡兩口,就用手敲打苦酒胸口幾下,雖然是占足了人家姑娘的便宜,卻是一臉正氣,怎麼看都是個柳下惠。難道這世上真有渡化元氣的神仙手段?他的師傅究竟是誰!快被忽悠傻的李大高手倒吸一口涼氣,只覺汗毛倒豎!
苦酒忽然嗯了一聲,眼睫毛抖動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李敵都看傻了,衣服掉在地上都懵然不知,白棟一把抓住他胸口,壓低了聲音道:「記住,我救人的方法一定要保密、連苦酒都不能知道,人家女孩子還要嫁人呢!」
「你……你究竟是人是神,還是鬼!」
當年破宮殺贏出子白姬,被上百名秦宮銳士包圍卻眼皮都沒眨過一下的李敵竟然有些發抖;苦酒是他撈上來的,早就沒了氣息,決計不會有錯,這傢伙竟然真的救活了一個死人!
面對鬼神般的手段,就算是他這樣的絕頂高手也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恐懼感,看白棟的眼神兒都不自然了。
「神鬼?呵呵,那不都是由人做得麽,真有如此可怕?」白棟沒法解釋這叫人工呼吸,只能繼續保持神秘,讓李敵自己去猜好了。
「白先生真乃神醫,當代扁鵲的名號,應該給白先生才對啊!」
山藥抱著女兒喜極而泣,這就是最好的活GG,老兵們都快瘋了,擁護在白棟身旁歡呼崇拜。都是刀頭舔血的苦人,誰不希望身邊有位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咱們營中也有神醫扁鵲了,到了戰場上就可以安心殺敵,反正是死不了!
「苦酒,你為什麼要投河?」
這才是白棟目前最關心的事情,屹石村的經歷讓他對苦酒總有無限同情,上輩子的職業經歷,也讓他凡事愛討問個究竟。
「白先生,我……」
第二十章 生死人而肉白骨(下)
范強是個很細心的人,自從被白棟鄙視了君上的破爛軍帳,他就認為這是最大的恥辱,所以最近一門心思的在這頂破帳子上下功夫,去除了花花綠綠的補丁,用干制過的羊皮一點點縫上去,那手藝細得讓贏連的貼身近衛們看得直吐舌頭。
以前就知道範伯劍術精絕,連李敵這樣的殺胚都要敬服,沒想到還是剛中帶柔,弄起針線活兒來也是一絕?說起咱大秦的男人,不是以景監的針線功夫最強麽?想不到范伯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高人!
縫補完最後一塊皮子,范強有些得意地欣賞著自己的作品,可惜不通文事,不然就該以文誦之了,正感有些遺憾,忽然聽到君上叫自己的名字:「范強,咪咪送來了麽,寡人有些餓了。」
剛出籠的白咪咪很快就被送進帳內,個頭比之前見過的都要大,而且已經被從中剖開;范強從一個青銅食鼎內取出塊圓形的羊肉餅,輕輕夾在兩片咪咪中,上面刷上一層豬油,再放片嫩白的生菜葉子,最後灑上一些齊國出產的上品細鹽,笑著遞給贏連道:「君上嘗嘗看,這是那小子發明的新吃法,據說三公子一頓就要吃五個呢。」
「稀奇古怪,怎麼菘菜還是生的?」贏連雙手托著這個土製漢堡包,微微皺眉。
「君上有所不知,據白棟那小子說,這東西叫『啃得急』,就是要用生菜葉子才好呢,現在這種吃法在營中極為流行,很多將主都夸好。」
「啃得急?倒也貼切。這小子稀奇古怪的主意層出不窮,寡人真奇怪他的老師是誰,居然能教出這樣的學生?對了,那個叫苦酒的女子真是死而復生?難道這小子真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可比那個秦越人?」
抱著『啃得急』咬了一口,贏連點點頭,味道還真是不壞,足稱人間美味,讓人啃過一口,立即就想下一口。
「臣下仔細查過了,苦酒投河自盡,還是李敵救上岸來的。李敵見過無數生死,連他也判斷這女子已經身亡,另外還有幾十個老兵做證,那就決計不會有錯。這小子真的是手段通天,硬生生救回了一個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