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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寡人並非是這個意思,戎異,只是這公侯家的規矩、華夏的禮儀……」
「好,我走!你就守著你的規矩和禮儀過日子吧!」
卜戎異越說越是激動,轉身就要離開,苦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好姐姐,咱們不都是說好的麽?君家自然有君家的規矩,難道還像你在草原上時一般,想要如何便如何?你也答應了苦酒要理解君上諸般苦處,做個守規矩知禮儀的嬴家媳婦兒、做一位能夠顧全大局的國夫人,怎麼如今見了君上,卻是說翻臉就翻臉呢?你再這樣,人家也要氣了,以後再不進宮來看你……」
嬴渠梁感動的眼淚都快下來了,苦酒這番話語句句說到了他的心窩子裡,完全站在了他這一邊,『知我者苦酒也、老婆還是別人家的好啊』,平安郎好福氣,寡人怎麼就沒有這樣的福氣呢?可惜苦酒是個女身,否則一定要大加封賞,嗯……頻陽距離櫟陽不遠,似乎還沒封給哪位臣子,而且據說是苦酒的娘家所在?不如就做了她的封地罷,頻陽夫人……好聽得緊。」
按禮苦酒不是白棟的正妻,若要得封,除非是白棟裂土封侯,做到日後的商鞅那般,不過凡事都可變通,畢竟苦酒是當初太夫人親自為證的『老秦第一騰妾』,怎麼也能算是半個正妻了,而且以白棟的功勞和威望,誰會反對他的妻子得封?
「戎異,連苦酒都這樣說了,你還要氣寡人麽?」嬴渠梁輕嘆一聲:「娘親老了,你我為人子者,就順她一次心意罷,日後……你還怕駟兒不能回到你的身邊麽?我的好夫人,你就原諒寡人一次如何?」
身為老秦第一人,竟能當著苦酒說出這樣的軟話,固然是沒把苦酒這個『弟媳婦兒』當外人,也足見嬴渠梁深愛卜戎異,卜戎異也有觸動。雖然沒有開口說話。卻是不再堅持離開了。
「君上……」
「苦酒。這裡不是朝堂,只算私人會面,你還是順著平安郎叫我三哥罷。三哥這次要謝謝你啊……」
「那苦酒就失禮了。三哥,你也不用在意,卜姐姐雖然有氣,卻是個深明大義的女中男兒,苦酒已經勸過了姐姐,她不會再反對太夫人撫養寶寶。而且也同意回來住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姐姐也有一個條件,像這樣每天幽居深宮,又見不到寶寶,她的心情如何能好?所以要向您討一個職司,也能排遣心情,消除心中積鬱,相信三哥不會反對罷?」
「細君,你要干涉朝政?」嬴渠梁微微皺眉,這個時代的女子地位雖然遠不似後世般低賤。國夫人干涉朝政也難免會被列國諸侯恥笑,娘親驪姜只能算是個特例而已。他其實並不希望卜戎異也學娘親那般成為老秦的『隱君』。
卜戎異白了他一眼:「老秦朝政很稀罕麽?人家才懶得管呢……」
「哦?那細君想要什麼職司?老秦雖有文武職司,卻沒有一個是適合國夫人的。」
「三哥差了,誰說老秦就沒有適合姐姐的職司呢?難道您忘記了鳳鳴書院年後就要進學開院?我家夫君可是已經派人去請『先生』了呢……據說有顏老先生、齊國的慎子、農家的許行夫子、儒家的漆雕氏、就連衛鞅都做了學院的招生司領,只等天下學宗到來,就會擬定招生的試題,面向全天下招收學子……」
「此事寡人自然知道,可這與細君何干?」嬴渠梁大是好奇,自己與卜戎異相愛相知,卻從不知她還有做先生的本事,就算要教授學生們射御之術,只怕也遠遠比不過以射御術馳名天下的漆雕氏,苦酒和老婆這是打得什麼主意?」
「我家夫君說了,既是盡天下之教,那便不會輕視女子,所以這首批招收的一百位學子中,就有二十個名額是留給女子的;夫君已向君上自請為書院副院長,君上也是同意了的,而且日後君上也為書院之長,這些學子都算是君上的門生,不過我家夫君和君上都是男子,弄來二十個嬌滴滴的女學生,只怕會被列國笑話罷?」
嬴渠梁微微一愣:「不錯,此事是有些不妥。」
「所以啊……我家夫君說,這鳳鳴書院既是開天下之先招收女學子,那就該有位女院長才是;這位女院長未必要是天下學宗一流的人物,卻要有足夠尊貴的身份。想來想去,還是卜姐姐最為合適,到時您與卜姐姐同為書院院長,也算一時佳話。原本夫君是擔心姐姐要照顧小公子,無暇旁顧,如今既然太夫人接走了小公子,姐姐正好抽身,豈非是兩全其美?」
「細君做鳳鳴學院的女院長?」
嬴渠梁大為愕然,白棟要招收女學子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本來是要反對,不過白棟說得也並非沒有道理,老秦多年來文事不修,被天下士子鄙夷,如今既要振興文事,就不應有國界性別之分,否則必難成大事!而且女子入學,也為千古美談,日後這些有學院背景的才女難道還會嫁入尋常人家麽?就算不是老秦勛貴,也當是各國的傑出人物,到時這些女學生心向『母校』,老秦占得便宜可就大了,算都算不清楚。
還記得自己當日聽了白棟的話大為讚嘆,這小子就是個怪物,打主意都打到了別人家裡去了?只是沒想過自己這個院長收了幫嬌滴滴的女弟子十分不當,更想不到白棟居然會把主意打到了妻子身上。
「怎麼,君上以為臣妻不夠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