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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軍列陣後沒過多久,果然見前方煙塵蔽日,一桿『西』字大旗在遠處招展,前方卻是數百名身披皮甲、頭纏麻巾的羌人騎士,他們的陣型混亂無比,僅有的幾杆旗幟也是東倒西歪。
孫賓看得暗暗搖頭,敵勢已竭,這時就該徐徐追趕,不可追之過急;西爾德似乎還是性急了些,如此緊追敵人,一旦變成窮寇,孟家戰士可就要面臨一場苦戰了。
(註:作者此處章節混亂,整理時將上、下兩章合一,此處為原文分割處)
馬代烏麗側頭看著這個將她緊緊擁在懷中的男人,心中不知是歡喜還是悔恨。
在那日的酒宴上,光著雙腳,全身只披了一件秦地羅紗的馬代烏麗驚艷了幾乎所有的羌人,當她低下孔雀般驕傲的頭顱、按照西爾德的指示向兩個羌王拋出媚眼時,圖余王就像一隻發情的公豬般沖了上來,如果不是這個男人衝上來阻擋住那個老色鬼,她說不定會被撕成粉碎。
這個男人看她的眼神兒雖然也是直勾勾的,卻少了幾分肉慾、多了一些愛意,她是能夠感受到的;如果讓她自己來選擇的話,她更願意做這個羌王的女人,至少他不像圖余王那樣噁心。
只可惜她是沒有選擇權得,身為曾經的塞克王妃,她不會甘心繼續呆在西域這片不毛之地,她的虛榮或者說是上進心更決定了她只能投入老秦的懷抱。那頭圖余豬也好,這個還算深情的色梨王也罷,自從見到她這一刻起,命運就已經註定了……
怒目而視的圖余王和色梨王被西爾德和孟家人笑嘻嘻地勸開了,而她則在跳完了一曲舞蹈後,就被孟家當成禮物一般送給了那頭圖余豬!在被這頭豬擁入懷中並且被他用沾滿了口水的嘴唇親吻時,馬代烏麗噁心的險些吐出來,不過她還是在笑,笑得顛倒眾生、笑得讓色梨王越吉心都要碎了。
他從馬代烏麗的笑容中看到了她的不情願,也看到了她對自己的款款柔情,這個讓他一見鍾情的美人兒原來也是喜歡他的!只是因為圖余王手下的戰士更多、勢力更大。秦人為了求得和平。卻硬生生拆散了自己和馬代烏麗的愛情!圖余王這種滿腦袋都是肉慾的傢伙恐怕早已忘記愛情的滋味了吧?羌人傳說中那些最真摯、純美的愛情只有自己才配擁有!
緊緊握著拳頭。越吉看著被送上馬車的馬代烏麗那哀絕的目光,幾乎要當場瘋狂,他狠狠抓住孟成功的衣襟,吼聲比失群的獨狼更為悽厲:「為什麼?那個混蛋會害死馬代烏麗的,她喜歡的明明是我!」
西爾德掰開他的手指,輕輕拍著他的肩頭,苦笑搖頭:」圖余王太強大了,我們秦人要在西域生存。當然是要討好他,你不是也一樣不敢真的惹怒他麽?否則是個男人就不會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搶走,這可是對一名英雄的巨大侮辱啊!」
「越吉也會變得更為強大,那頭圖余豬又算得了什麼?」
直到今天越吉還清楚地記得,那一天自己有多麽瘋狂,如今自己應該後悔麽?
秦人的追兵越來越近了,領頭的就是那個曾經拍著自己肩膀訴苦、一臉無奈的西爾德;這就是秦人的真正面目麽?當自己為了懷中這個女人與圖餘部大小三十一戰,剛剛斬下那頭圖余豬的腦袋迎回心儀美人兒的時候,秦人的騎兵就突然出現在了自己的後方!他們擁有精良的盔甲、鋒利的弓弩、每一個戰士都是剛剛吃飽了烤肉、喝足了奶酒,而自己身旁卻只剩下了一千多名疲憊不堪的戰鬥……
好狡猾的秦人啊!當他殺出重圍後。身邊就只剩下了不到四百名戰士,曾經擁有六千勇士的色梨部為何就會落到如此境地了?想起那場酒宴、想起這個曾在宴會上翩然起舞的女人。越吉仰天狂笑,可惜他的劍已經放在了馬代烏麗的脖子上,卻終於還是下不去手。
她的眼睛好藍,好深,仿佛能夠融化整個西域草原、整個世界……越吉長嘆一聲,好男兒怎麼可以將失敗歸咎於一個女人呢?他輕輕解開衣甲,將這個女人輕輕擁入懷中,原來她的身體真的是如此柔軟、如此芳香……
馬代烏麗偷偷看著這個男人,實在想像不到傳說中比塞克人更野蠻的羌人居然會如此溫柔,她已經沒有成功後的喜悅心情了,很想大聲問一句越吉『明明就是我害了你,你為什麼不殺我,是當真愛我麽?』
已經不用詢問了,秦人追得更近了,一輪強弩下來,羌人戰士又倒下了數十人,一枝弩箭呼嘯著向她射來,她都已經看到了箭尖上泛起的寒光。
那個偉岸的身子猛地一偏、同時將她用力擠入懷中,『噗』!耳邊響起弩箭透甲入肉的聲音,男人的汗味和血腥味熏得馬代烏麗一陣暈眩,她向男人懷中又鑽了鑽,感覺這裡原來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比傳說中的秦國首都更溫暖、更安全。
「越吉,是我害了你。」
「我知道……」
「為什麼不殺了我,為你死去的族人報仇,還要救我、替我擋箭?」
「因為你是越吉喜歡的女人,羌族的男子為了心愛的女人,可以掏出自己的心。」
「越吉,如果我們能夠逃掉,我就嫁給你,做你的女人,這次是真的。」
愛情是盲目的,哪怕是馬代烏麗為了自身前程可以坑害無數生命的女人,也在這一刻動了真心,此刻她是真的希望越吉能夠帶自己逃離戰場,然後找一個地方建起家、為他生下好多好多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