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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酒啊,你也學會調皮了?」
白棟苦笑:「好了,快去招呼下外邊吧,我稍做休息、隨後就來。千萬不要出任何岔子,今天對文華超市很重要。」
表面的鎮定還是掩飾不了內心的慌亂,前世多年曆煉的能力讓白棟在面對刺客的瞬間可以保持神色如常,可事情一過,想起自己如此謹慎小心卻還要招來殺身之禍,想到屹石村白族的百十號老幼、想到娘親和草兒,就會無比後怕。好在這會兒是君臣大逛超市,不是大朝會,有許多新鮮事物足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否則連找個藉口溜出來平復下心情都不容易。
看來白家莊必須要有足夠的武力啊,沒有高手坐鎮是不行的,總不能每次都要靠哼哼來救駕吧?慢慢喝著茶,白棟在算計已知的高手人物,范強?李大哥?景監?似乎都不合適,真煩啊……
文華超市裡的新鮮玩意兒確實很多,這裡出售的東西居然是自選式的,擺放筆墨的貨架居然比贏連的藏書架更高,還有衣著標準漂亮的小姑娘小伙子,他們會詳細解釋每一件商品;真不知道白棟那小子生了個什麼樣的腦殼兒,筆原來可以用兔子和狼的毫毛來做?看看這些竹製的筆吧,細小的如人手指,大的猶如清掃庭院的麥帚,小的毛筆還能夠理解,寫在竹簡上剛剛好,那種大如麥帚的毛筆也是用來寫字的?拿來上戰場還差不多。
貨架空了一半,也不知將來準備擺放些什麼商品,目前看到的就是筆、墨和一種叫做硯台的新鮮玩意兒,可就是這三類東西,也是花樣繁多。筆分大小、又有羊毫兔豪狼毫之分,單單是一個兔豪,又分紫毫、花毫、白毫,一個花毫中,還要分三花、四花、五花,據說各類毛筆都有不同的用處,甚至會與執筆者的習慣、性情有關?哪裡就有這許多道道兒了?從古至今筆墨不過是速記速成的東西,在這種便宜(bianyi)之物上花費許多精神,是否流入了邪道?到底還是年輕啊,不知大道唯簡的道理。
老甘龍上回見到的硯台是個速成品,如今擺在貨架上的就是比較正規的東西了。為了製作這些硯台,需要取材水中經久潤滑的上好石材,然後以巧匠雕琢而成。
公輸家有現成的石匠,如今已經與白棟結成了長期穩定的合作關係,白家負責組織人力取石,公輸家根據他給的圖樣雕琢,如今公輸家對白棟不僅是感謝,還對這個年輕貴族十分好奇,很希望他能弄出更多的好東西,有些要借力而起的意思。白棟其實十分明白,公輸家也是巧匠,墨家也擅工巧,可墨翟能夠自成一派,公輸家卻始終淪為工匠,自然是不會服氣的。他們要借力就借好了,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向來只有穩定長期的利益關係才是最可靠的。
在硯台區就有一張高桌,桌後站著一名白衣飄飄的女子,正是苦酒。抬頭對眾人笑笑,看到先生正在人群中鼓勵自己,苦酒頓時進入了狀態,輕輕拿起一根上品的『墨韻留香』,在硯台中倒入清水,一手執墨、一手托袖,開始研磨起來,一時滿室中都是淡淡墨香。
從贏連開始,君臣們看得目眩神迷,只覺天下之美、無過于美人研墨也。白棟暗暗點頭,讀書人天生就會被文房之物吸引的,哪怕是在這個刻劃竹簡成風的時代,這也是深入到他們骨頭中的東西,只是缺少一個點燃的契機。
該去看看杜摯那廝了,有老甘龍這個瘋狂收藏家帶頭兒,贏連也不會甘於臣子之後,自己制定的高價筆墨銷量不成問題,今天老秦君臣購買上品筆墨的消息就會傳出去,最愛附庸風雅的那些巨商大賈就是自己第二批的消費和宣傳者,可這些文事之物要通行老秦甚至整個天下,最關鍵的就是紙!價格低廉的紙張一出,才可能帶動真正的文化革命。
不知杜摯算出了那道題沒有,其實他眼下最關鍵的不是解開這道題,而是儘快協助自己構畫造紙廠的藍圖。有杜摯的手段,可以保證三年的技術壁壘,到時各國商人需要買紙,都必須要到老秦來,就是那些高傲無比、視老秦為畏途的士子,也要將老秦看做天堂!
第一百零七章 造紙廠(上)
生意很不錯。老甘龍就不必說了,贏連夫妻居然是第一大買主,尤其是驪姜,安坐櫟陽遠顧雍都,贏連之功就有她的一半,可惜常常被人視為文事不修,筆墨在如今這個時代雖然還稱不上文房之寶,卻多少沾了些文氣,她喜歡。尤其是被苦酒研墨的樣子迷住了,她的自戀程度雖然遠不及跳蚤姑娘,卻也是個自信心滿滿的老女人,認為自己如果研起墨來,也一定會像苦酒這樣優雅大方,讓贏老頭兒每天看她研墨就能下飯。
女人一激動錢就不是錢了,一千文一根的『龜膠松香墨』、五千文一根的上品『墨韻留香』,最上品的各種筆、各種毫,就像不要錢一樣往自己兜兒里劃拉。就這苦酒還不肯多賣,說是別的東西都可以隨便購買,唯獨『墨韻留香』是先生交代過的,這屬於限量品,就是各國王公要買,那也需要預先定製;君上和夫人是咱老秦的驕傲,文華超市可以破例出售兩根,再多是不能了,就是將小女子治罪也不能改變。
老贏連笑呵呵地看著苦酒,怎麼看這個女孩子怎麽好,老了糊塗了,就知道看花枝,再說這是為自己省錢,否則那個瘋婆子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呢,不罪不罪,老秦國沒有強買強賣的規矩啊,國君也不能破例的。驪姜本來有些不忿,當聽到別國王公要購買也得預定時,心情立刻就多雲轉晴,就像個剛買到lv限量版的有錢老女人。感覺這樣做挺好,如此才能顯示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