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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贏連再一次詢問白棟師承的時候,白先生就是不說,憋死你。做人越是神秘就越能讓人莫測高深,不敢等閒視之,不是愛封什麼簪鳥兒麽?你就先惦記著吧。
白崇和公子少官卻好像過大年一樣的喜悅,拉著白棟非要慶祝。軍營中不得飲酒,公子少官就帶上自己私藏的兩罈子酸酒,拉上白棟偷偷溜出營,少梁附近多的是黃土丘子,找一個不高不矮的爬上去,哥幾個擺開『戰場』痛飲一番,誰不去誰就是孬種。
對於這種違反軍規的做法,李敵沒有任何表示。自從得了君上的命令,要他在河西期間負責白棟安全,他就明白自己是沒機會上戰場了。這小子確實有些手段,已經引起了君上的關注,君上這是在觀察,讓自己負責安全,其實就等同監視,秦國士子都是好樣的,可這小子古里古怪,誰知道他會不會逃走?君上已經下令了,那種壯麵的方法要當成國家秘密來保守,萬一他走了,天知道會不會泄露給山東六國?
拉攏交好這小子,也是君上的暗許,白崇肯定是明白的,公子是個懵懂人,這樣更好,一切發乎自然。李敵知道君上是想探出這小子身上還有什麼秘密,還有沒有類似『壯麵』的神奇手段?與秦國的巨大利益比起來,小小的違反一下軍紀又算得了什麼?
雖然對吝嗇的嬴老頭兒有些不滿,白棟還是決定在這裡繼續呆下去,戰國初期繁華富庶的不是偏僻苦寒的老秦,而是山東六國和魚米之鄉的楚國,如果有機會選擇他早就走了,秦統一天下還是百多年後的事,輪不到他來擔心。可誰讓娘親和草兒都在秦國呢?屹石村的族人對自己有情有義,必須要謀個出身才好回去,軍營里雖然危險了一些,卻有大把的機會,只要有腦子,也未必需要上戰場殺敵。
坐在土丘上望去,秦軍大營連綿十餘里,少梁城就像個小小的火柴盒子,看不清城上有沒有兵士,只知橫行天下的魏武卒就戍守在城中;城上城下都很安靜,兩軍不像是在交戰、更像是在搞一場聯誼會,偶爾會有秦軍的斥候跑到城下,轉上一圈就回來了,城上連箭都懶得放。
「實在不明白公父啊,現在糧夠了,又不開打,要急死人了?娘親的大壽都快近了……」
聽說話倒像個孝順孩子,可惜行動卻出賣了內心,公子少官握著只羊腿嚼吃的滿口流油,吃一口就斜眼看一下遠處的少梁城,眼中凶光閃爍。這貨跟李敵沒啥本質區別,都是天生的殺胚,見了血就會特別興奮的那種人。
白崇沒搭理他,做過櫟陽令見過民間疾苦,更明白戰爭意味著什麼,如果不是河西之地是老秦人最大的執念,他會在征糧時做更多的小動作,如果早知道會遇到白棟,會有如此神奇的壯麵手段,運到大營的糧食會只有兩千石。
想到糧食危機解決他就非常激動,拉著白棟便要結拜。古人就喜歡搞這種哥們兒義氣,桃園那哥仨兒就是這樣的,一旦找到了合適的結拜對象,就絕不浪費時間;這是最原始的人脈拓展方法,甚至到了21世紀都還有很大的欺騙性,大哥一拜,從此就有人頂雷了,當然也有經常讓兄弟頂雷的高人,譬如愛摔孩子的劉皇叔。
公子少官把羊腿一扔,也湊過來要結拜,不管人家有興趣沒興趣,哥哥都叫上了,反正白崇本來就是他內兄,也不吃虧。白棟正想著該不該同意,忽聽李敵叫了聲:「前軍動了,是車將軍的部屬!」這個好戰分子的眼睛都紅了。
看來龐涓還是沒辦法在短期內打破韓趙聯軍,否則贏虔也不會派回兩萬精銳,要與大軍會合同擊公叔痤了。城中有公叔痤和龍賈率領的五萬魏武卒,河西武卒盡在此處,只有消滅了他們,河西這一仗才算真正打贏了,秦國能坐掌十年寧靜的河西。
只是幾個呼吸間,安靜的『聯誼會』就成了血肉橫飛的戰場。東方剛升起滾滾煙塵,少梁城內的魏軍便迅速衝出了城去,公叔皰再沉穩保守,也不會坐看兩支秦軍會師,斥候帶來的都是壞消息,藍田那邊的五萬秦軍即將到達少梁城下,如果再加上贏虔的這兩萬援軍,少梁可就危險了。
秦軍的行動也不慢,幾乎在魏軍出城的同時,前軍便殺向了少梁城。車英的思路很清晰,並沒有急著接應贏虔軍,而是集中力量猛攻少梁,圍魏救趙的戰法提前上演。
「老子饒不了車英!」
公子少官快氣瘋了,一溜煙衝到山下上了戰馬,雙腿猛夾馬腹向著戰場狂奔,大吼聲順風飄來:「白家哥哥,我先找車英算帳去!打完這一仗咱們再結拜,要算上我啊!」
白崇也匆匆告別歸營,他現在雖然被降為中軍戈士,想要參合這場戰役基本沒多大希望,軍人的本能卻還在,平時開個小差沒啥,大戰既起,就要立即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李敵把拳頭捏的『咔吧咔吧』響,已經用熱烈曖昧的目光看了白棟數次。這種目光白棟很熟悉,草兒每次想要自己帶她上山抓小兔子就會這樣看自己。
「看我也沒用,戰場太危險了,不適合我的。君上說了,你要負責我的安全,現在就護送我回營吧。中軍大營應該是安全的吧?不對不對,還是去後軍的好,距離戰場越遠就越是安全,君上說了,我只要不離開大營,住在哪裡都可以,你應該不會反對?」
「懦夫!」李敵大為失望,眼中儘是鄙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