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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棟早就看穿了桑娃子的心思,既然桑娃子要與西爾德爭競,他也樂於提供這個機會給好兄弟。草兒是自己唯一的妹紙,這個妹婿自然要精心挑選,眼下這幾個小子都夠優秀,也都對草兒有意,不過草兒最終花落誰家還要看他們各自的本事如何。不是駕起七色祥雲的英雄,也配娶我家的草兒麽?
「你的劍法一流,那也不用過謙。不過一個人得劍法再好,也不過成十人敵、百人敵,大丈夫胸中有兵法陣仗,才算是千人敵、萬人敵……我看桑娃子你的性情過於率直,不是兵家之才,若是比較陰謀詭計,只怕不是我那個未曾見面的學生對手啊?」
孫賓笑著看了桑娃子一眼。這一路同來,桑娃子是如何性情,他又怎會不了解?這小子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漸漸熟悉之後,竟然懇求他不要幫助未來弟子西爾德向白家求婚,還說這樣很不公平!
原來都是為了師弟家的妹子啊?孫賓大笑之餘,倒是很喜歡桑娃子這種耿直的性情,當即保證不會幹涉他們為愛情競爭的大事,自己只會做旁觀。只是這個桑娃子如此性情,怎麼能是自己那個未來弟子的對手啊?
早在離開櫟陽的時候可就看過了西爾德的飛鷹傳信,那個叫馬代烏麗的美人兒被他在酒宴上送給了羌人中最強大的圖余王,據說色梨王為此憤憤不平,酒沒喝完就提前離開了;兩大生羌部落從此有了裂痕,西爾德卻未費一兵一卒,只是送出了一個女俘而已。
這種上不得台面的陰謀孫賓是沒臉用的,不過他還是一眼就能看穿西爾德的心思。此計能否得成,關鍵就看馬代烏麗這個號稱塞克第一美女的女人是否會用心挑起兩個羌王的矛盾;她本來不過是個俘虜,西爾德要她為自己所用,必要許下無數承諾才成,否則這個女人安心去做圖余王的妃子不好麽?可萬一被她將事情做成了,西爾德又有什麼資格來兌現承諾?以這小子表現出的陰狠手段,多半是要殺人滅口的,如此一來既成全自身不愛美色的好名聲,又為師弟遮掩了顏面。
西爾德這小子真是夠狠啊……不過孫賓卻越來越是對這個未來的學生感興趣了,要做兵家傳人,狠是先決條件,他孫賓又何嘗不是一個狠人呢?只是出山不久就被白棟生生綁來老秦,實在是沒有什麼機會讓他展示手段罷了。
桑娃子雙眉一揚正欲答話,忽聽有人叫道:「桑領事,盜賊的身份已經確定了,是羌人!而且從他們手臂上的紋飾看來,似乎是圖餘部的生羌!」
「圖餘部?」
孫賓微微一愣,抬頭看了眼隊中的翻譯。這人是范家商社的分掌、專跑西域的行家裡手,不但精通各種戎語,尤其善於分辨西域草原上的各部族。
范家商社可沒能力經略西域建立起一條安全穩固的絲綢之路,不過他們為了先祖遺願,哪怕是賺不到多少錢、甚至還要賠上許多人命,也一直沒有放棄對西域的探索;白棟與范家結成戰略同盟,著實是節省了不少力氣。
「正是圖餘部……這事情實在奇怪,圖餘部和色梨部是羌人中最強的的兩個部落,其餘羌人十一部都要看他們的臉色行事,所以這兩個部落一向驕傲的很,怎麼會有族人跑出來做強盜了?」
范家分掌柜皺眉道:「在西域草原上有兩大公敵,第一是狼群、第二就是盜匪。無論是大月氏人、羌人還是咱們華夏人,遇到了盜匪都是一定要殺死的;盜匪若是露了出身,就連他所在的部族都會受到西域諸戎的共同討伐!如今居然是圖餘部的族人跑來做強盜,這若是傳了出去,西域草原必將震動!」
「呵呵,西域草原怕是已經震動了……」
孫賓腦中電轉,瞬間想通了其中關鍵,微微點頭道:「范分掌,這裡距離圖餘部的聚集地還有多遠?」
「圖餘部占據的這片草原水草豐美,多年來極少變遷,若是我沒有記錯,應該就是從此西行兩百里,如果不出意外,圖余王的王帳就在那裡。」
「那就向西前行,派出斥候前探三十里,每十里一報!大隊以雁行陣前進。」
孫賓傳下命令後,秦人便迅速列開了陣型,以白家精壯為核心,秦軍銳騎分列兩側,不停伸縮吞吐,就仿佛鳥兒時張時收的兩翼,說不出的詭異。
這種雁行陣是孫賓精心研究的陣法之一,最合行軍之道。核心軍伍速度不變,兩翼騎兵卻是忽而越前、忽而後退與中軍對齊;如果遇到狹窄危險的地形,就算敵軍提前埋伏在兩側,也很難一舉包圍秦軍,更難將其分割切斷。
如此行了數十里,忽有斥候來報,前方煙塵滾滾,似乎有千人大軍。孫賓點點頭,下令再探,再十里,又有斥候來報,已見秦人號令、西字大旗,似是我軍追擊敵人,被追者以羊皮為旗,號令散亂,戰士裝束像極了那些做盜匪的羌人。
「難道是西爾德?」
桑娃子面色一變,昨日就接到西爾德飛鷹傳書,說是要來迎接孫先生。不過這小子神神秘秘,沒有多言,想不到他居然是一面追擊敵人、一面前來迎接先生?
這小子的手段也太多了些,如此行事,分明就是要在孫先生面前留下極深的印象、顯示他對戰場的控制能力麽?
「全軍於左面山丘列陣,我們來看看他如何打這一仗。」
孫賓微微一笑,西爾德這是要在他這個老師面前買弄,又何嘗不是一種『壞學生』對老師的示威呢?既然如此,那就讓自己看看這小子都有些什麼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