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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跑什麼?出這樣稀奇古怪的題目,只怕那些學宗會怪你,難道就不怕我會怪你麽?」苦酒考的不好,所以現在看到白棟就有氣,想咬他,就像初次洞房時一樣。
白棟下意識地捂住自己的肩膀,瞪眼看著苦酒:「你的老公如此辛苦,你還要怪我麽?」
「我會不會落榜?那樣是很沒有面子的。我不管,楊朱先生都說我是個好學生,如今先生去招募那些『班主司』了,你就趁他不在欺負我?就一句話,告訴我會不會被淘汰!」
「會,你的卷子我看了,完全不行。如果你不被淘汰,就是對其他學子不公平。」
「你說過的,天下就沒有什麼是公平的,追求公平的人不適合鳳鳴書院。現在又對我說公平?」苦酒越聽越是氣苦,現在已經不只是想想而已,開始張開鮮紅的小嘴兒,露出白生生的一口貝齒,可惜就是太美麗了,怎麼看都不像老妖婆,嚇不住人的。
「他們又不是我的老婆,我會告訴他們真話?這個世上是沒有絕對的公平,可對於我的家人而言,就是有絕對的公平和公正,外面沒有,咱家裡有啊……所以他們可以不講公平,你要講,因為你是我的妻子。」
「我還是不明白,你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題目,究竟是要找一群什麼樣的學生啊?太奇怪了。」
「鳳鳴書院第一批學子都要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我只會招收一百人,他們是我最優良的種子。有了他們,日後書院會有一千、三千、乃至上萬名學子,要遠遠超過號稱擁有三千弟子的孔夫子。而且這些學子都會是幹才,給我十年時間,他們就能改變這個世界!不要對任何人說這件事,包括娘親和白龍爺,因為我不想他們擔心,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這個世上現在沒有公平,以後也不會有,戰亂和死亡、貴族和黎民組成了這個畸形的世界,我很想改變它,絕對的公平不可能,難道相對的公平也不行麽?可是我很怕,怕我的力量不夠,所以我需要幫手……」
他嚴肅的表情讓苦酒也緊張起來,不覺壓低了聲音道:「君上是你的三哥,老秦人是你的後盾,我的夫君是天下最了不起的人,你怎麼可能會怕?」
「天下最了不起的人?你真這樣以為麽?我現在的一切都是寄生在老秦國,就像一隻牛身上的跳蚤,現在我讓這頭牛很開心,它就對我好得很,可若是有一天它不開心了,那又會如何?你的夫君是人,不是神仙,被人一刀砍下來,我的腦袋也一樣會掉的。到了某些時候,兄弟之情未必靠得住,君臣之交可能就是個笑話,伴君如伴虎啊……雖然三哥是我見過最講義氣、最有人情味兒的老虎,可他畢竟還是只老虎。最靠得住的也不是一般的學生,而是那些真正與先生血脈相融、同思想、共理念的學生,若是我有五千名這樣的學生,日後能夠影響的可就不僅僅只是一個老秦了!」
苦酒忽然打了個哆嗦,明明是在車廂里坐著,明明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偏偏就有股子冷風鑽進了衣領,她一把抓住白棟:「夫君想太多了,君上待你如兄弟,嬴家視你為恩人,你就算什麼也不做,也可安渡此生,苦酒……會一直陪著你的。」
「這些我都知道,可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我如何能夠不為家人、為後世子孫做打算?而且影響這個世界,嘗試用自己的力量去改變它,真的是一件非常有樂趣的事情。放心吧,別被我嚇住了,這件事或許非常困難、或許要用去幾十年的時間,可你的老公又有什麼時候做過沒有把握的事情了?」
白棟輕輕笑道:「你就不必去學院了,做好我的賢內助就好,幫我照顧好家族生意、孝敬娘親,才是最為重要的。在我的眼中,書院可未必比得上白家莊重要。」
第二百六十四章 玉奴易貳叄
玉奴把身體弓得像貓一樣,腳步也是輕靈無比,已經回到櫟陽宮兩個時辰了,他還是不敢面見太夫人。那件事太夫人一定是知道了,卻偏偏不肯主動找他來問,他該怎麼做,主動去見太夫人麽?這次讓她老人家丟了面子,屁股一定會被打成爛泥的……
不是每個嬌柔如女子的男人都有景監那樣的能力和好運,他們其中倒有九成九最終淪為貴族和貴婦人的玩物,那怕他這個玩物更為出類拔萃、甚至有一手讓太夫人交口稱讚的按壓手法,他也還是個玩物。現在太夫人要他去參加書院的考試,說若是被錄取進書院,日後就會給他個前程,也讓那些平日裡私下議論他的內侍們知道太夫人是有眼力的;這看上去是他的人生際遇到了,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太夫人要證明她自己才是真的。
他的運氣似乎不錯,鳳鳴書院並沒有因為他是出身宮帷而拒絕他,居然給了一個考試的資格,可惜他自己太不爭氣,早在第一輪就被白左更畫出的那個圓淘汰了。天可憐見,他居然說那個圓是宮中的八角水井,結果白棟給他的批語是『奴才色彩太重,除了宮帷,你還能想到別的麽?」
還不如直接就被拒絕考試呢,現在讓太夫人充滿希望又失望,不被打死也是個半死的下場……玉奴圍著這眼八角水井已經轉了八個圈兒,望著波光粼粼的井水。美目含淚,他在考慮自己是不是要跳下去。
「玉奴,你圍著那口水井已經繞了多少個圈子了?本夫人都被你轉的眼暈。還不快停下來?這位是頻陽夫人,過來見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