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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兒撅起小嘴:「人家就是要等哥哥回來,哥哥說嫁,草兒才會嫁!」
第四十七章 吃出來的麻煩
范強又開始修補軍帳了,奪帥那晚的一場冰雹,君上的帳篷破得更厲害了,現在莫說白天,夜晚帳中都有條條清輝玉柱降落下來,睜開眼就能打量月中的嫦娥姐姐。太丟人了,普天下的君王哪個有君上艱苦?就這樣那些史官還整天盯著君上要做直臣,想起來范強就有氣,很想將這些傢伙一個個扔進涇水餵王八。
這種破爛程度很考驗范強的手藝,所以就修得很慢,有時會停下來思索如何拼接才能更為完美?達到一種似修未修,舊物如新的感覺?對針線活范強一向是高標準嚴要求的,就是要跟景監別一別,那小子據說也在提高針線水準,隱隱要成為大秦女紅最好的男人,想起來就讓人鄙視,就憑你?
抹了把大鬍子,范強冷哼一聲,說不出的陰柔刻骨,趴在軍帳上目光閃動,無意中就看到了白棟那頂本來屬於君上的新軍帳,不覺更是有氣,眼神兒不覺就瞟向了似乎要轉職廚官的司傷營主,公大夫白棟。
逐漸變得火熱的驕陽下,擺開了一口奇怪的炊具,看樣子有些像釜,偏偏底部卻是平的,釜口也比尋常的銅釜陶釜大了許多,鍋內煮的豬油已經沸騰了,發出濃濃的香氣和滋滋的聲音。
大釜的旁邊,是營中工匠急急趕工出的一種新木具,比常見的案幾高了許多,幾乎到了成人腰間位置,上麵攤開了麵粉,還堆了一團揉好的面,白棟那小子正用菜匕削下一塊面來,在手裡揉成個小球,又放在案上壓遍了,拉成長形,兩兩並在一起……
「這小子說什麼油炸鬼,就是這種小玩意兒?」
想起曾為自己帶來美妙口感的『啃得急』,范強從帳頂溜下來,走到釜旁觀看。豬油很香,讓站在一旁的君上和文武官員個個暗吞口水,眼睛眨都不眨地盯著大釜,他也很好奇,很想看看鬼該怎麼炸,這小子可別是說大話吧?
「用豬油炸的油條,有多少年沒吃過了?」
居然沒噁心,這讓白棟感覺是個奇蹟。記得還是小時候才有這種葷油炸過的麵食,外婆還教過自己如何辨認,葷油炸出的面饊子是很少見到上面有氣泡的,素油炸過的就有,可以較長時間保存,要健康就得吃素油炸的……只是白棟小時候嘴饞,感覺還是葷油饊子更香,吃著順嘴。成年後懂得了什麼叫做健康生活,也就與這種不良嗜好說拜拜了,沒想到今天會親手做一次,用來毒害大秦君臣……
慶功酒喝爽了,一覺醒來那幫禽獸全都不見了蹤影,巴巴地跑到贏連這裡想要告假,卻被贏連劈面抓住,問他還有什麼新鮮玩意兒吃麽?
大戰已停,派去魏國和談的使者也傳回了好消息,素來仁慈的魏惠王表示一切可以坐下慢慢談,身子日見硬朗的贏連鬆了口氣,跟著胃口大開,如今老秦國的傳統食物就沒他能看上眼的,最近天天都吃『啃得急』,可好東西也不能天天吃,何況這本來就是山寨產品?贏連感覺再這樣天天咪咪夾生菜,自己遲早會變成兔子,於是就把希望放在了白棟身上,想告假回家?別想了,寡人早就為你小子安排了驚喜,不把你感動到眼淚狂噴不算完,司傷營你也暫時不用管了,哪有一名高等貴重整天和群傷兵混在一起的?你就負責寡人的飲食,如果有新的美味出現,寡人有重賞!
要怪就怪自己嘴賤,被贏老頭兒親熱地抓住手請教,空在後世職場混跡了小半生的白棟居然脫口而出——『豆汁本來就該配合油炸鬼來吃才好』,想想又覺不妥,正想說那東西太費油,怕是要被史官批評,已經被眼睛放光的贏老頭兒一把按住了肩膀,親切地安慰他不用擔心,破少梁時找到了好些膏油,再放下去就要白白壞了,你儘管用就是,史官不會多說什麼。
白棟還能說什麼,也不全怪人家贏老頭兒,自打有了豆汁,自己夢裡都想著弄根油條吃吃,所以剛才會脫口而出,還不是自家饞病犯了?說起來這東西用葷油炸似乎也不錯,趁熱吃可比素油弄出的更解饞。
兩條指頭長的油麵並在一處,拉長了扔進釜中,滋拉拉一聲脆響,眼看著就膨脹開來,長長的竹箸翻幾下,陽光下看去金黃金黃的,贏連君臣都看傻眼了,明明指頭長的面塊扔下去,轉眼就漲成半尺多長,這是什麼手段?等不及了,贏老頭兒撈起油條來抖動幾下,看看溫涼了,狠狠就是一口,眾臣子都能看到豬油從他嘴邊溢出,不由同感期待,算計著要輪幾個人才能輪到自己。
「好好好,白客卿啊,油炸鬼配合豆汁,果然是人間美味。這也是你夢中所得,鬼谷先生傳授的?」
很想說鬼谷子其實也沒吃過這東西,卻只能厚起臉皮點點頭,群臣頓時聳動,鬼谷先生親傳,那更要嘗一嘗了,快排隊排隊。看到隊伍中站了那個整天挑自己毛病的史官,贏連是肚裡暗爽,這次召集群臣同吃油炸鬼,就是要昭示自己並非獨享之人,免得這些做史官的唧唧歪歪,這個自命鐵骨錚錚的傢伙果然也被美食吸引,如此甚好啊,原來你也愛吃,並非無欲之人。
君臣熱熱鬧鬧齊吃油炸鬼的樣子很不好看,總是讓白棟想起大柵欄兒的美食攤子,贏連是什麼人?那可是秦國真正走向強盛的第一代奠基者,難道就貪吃如此?忽然看到贏連面帶微笑站在風中,一手持盛滿了豆汁的大老碗,一手拿著根油條,頗有佛祖拈花微笑的味道,這老頭兒究竟在打算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