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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錢的女婿誰都愛,這是古今不變的硬道理,綽姜後這個繼任丈母娘現在是怎麼看白棟怎麼好,不過風韻猶存的丈母娘沒道理找女婿來說悄悄話,今日她要隆重接待的是白越氏這個親家母。這次跟隨白棟來到洛邑的人多半都是為了天子封爵,求個正統的名分,唯獨老夫人白越氏是來會見親家的;老娘明明就是個出身山村的農婦,卻如此處變不驚,當日得知跳蚤的真實身份後,也只是深深看了自己一眼,沒有像普通農婦一般大呼小叫也有就罷了,這次更是跟隨自己前來與貴為『天子』的親家見面,竟也沒有絲毫緊張的表現?現在白棟感覺老娘就是一本書,深不可測的書,老娘身上的故事多了,多到自己得一篇篇的慢慢翻看,有得琢磨呢。
為了百家講壇的事情,白棟和東陽君他們有得忙了,這次又是『家長』見面,繼任丈母娘雖是望眼欲穿,他卻也不曾到來,只有苦酒這個真正的大婦陪同;苦酒這些年出入櫟陽宮如同自家庭院,與卜戎異這個國夫人姐妹相稱,還會時不時去看望太夫人驪姜,教授她新的毛衣織法,大人物見得多了,見到姬扁和綽姜後也不覺怎樣,大大方方的合身下拜,卻被綽姜後叫住了,當朝王后親切地拉起她的手,只是誇獎她的手指纖細、好像春蔥一般,還是白家有錢呢,上等的胭脂水粉養著,哪還有個不如花似玉的?可比王室的日子更好呢。
姬扁聽得面紅耳赤,重重咳嗽了兩聲,綽姜後卻白他一眼理也不理,還是老夫人接過話去,只說這些都是外面誤傳,白家不過是秦國新貴,要說底蘊卻還遠遠不及齊國徐家、楚國楚家這些幾代傳承的巨富之家呢,生意做得雖大,可這大也有的的難處不是?再者說了,商家就是再如何興盛,那也遠遠比不過王室傳承,賺到再多錢糧也還是周食周黍,不出天子之國……
姬扁聽得心中驚疑,忍不住多看了白越氏幾眼,此時才見這位傳說中出身農家的老婦人竟是如此落落大方,面對他這個天下共主的周天子竟如面對集市上賣菜的小販一般,反倒是他今日有些籌謀,反倒緊張起來。
綽姜後與白越氏寒喧幾句,心中也有些驚疑,又拉著苦酒的手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體己話』,便轉身去了後廚;按說王室再如何衰落,也斷然沒有讓王后親自下廚的道理,可今日算是半個『家宴』,綽姜後又是有求於人,這才要展露自己的手藝,今天這菜做得好與不好,可是關係到王室和兒子的前程,她自然要抖擻精神、賣弄手藝。
不多時,幾樣小菜便香噴噴擺在了筵席之上,苦酒看了一眼,有水煮黃河鯉、肉絲炒秋菘、肥羊燉、秦國苦菜……竟然都是她最愛吃的口味,而且味道似乎極好,心中不覺有些驚奇,想不通這位綽姜後怎麼會有如此手藝,而且看她選擇的菜色,分明是做過了準備的。白越氏看看菜色,起身對綽姜後微微一躬:「多謝王后。」老夫人是老江湖了,如何看不出這是綽姜後有心為之?王室雖然衰敗了,卻畢竟是當朝王后,她是必須要感謝的;苦酒見娘親起身,也跟著起身謝過,綽姜後微笑道:「老夫人萬不可如此,今日咱們就是家宴,何況綽姜還有事要請老夫人相助呢……」
姬扁微微皺眉,白棟雖然是周王室最後的指望,可綽姜也太低身份了,家宴會見親家其實才是爭競之時,這與他在天下人面前宣讀罪己詔、打王袍卻是不同;妻子如此放低姿態,可讓他後面的話如何說呢?
白越氏也搖頭道:「天子與王后有事只管吩咐老身就是,萬不敢說什麼相助不相助的……」
姬扁心思一動:「本王與老夫人互為親翁,哪裡有什麼吩咐的說法?本王只想請教老夫人,涓兒如今已經認歸王室,畢竟天之嬌女,日後在白家可否為正室中庭?」天子可以故做大度的宣布罪己詔、被人打王袍,卻是無法接受女兒成為側旁之妾,白家有兩位夫人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卻沒人知道誰為正室中坐,他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身為當今天子,一口一個老夫人的與白越氏平輩論交已是難能可貴了,女兒吃虧可是萬萬不成的,這也是他只請白越氏和苦酒,沒有叫來女兒的原因。
白越氏看了看苦酒,見兒媳婦仍是面不改色,心中十分滿意,對姬扁笑了笑道:「白家向來是我兒主事,我這個做娘親的卻不過問;不過我兒曾經說過,無論有多少妻子也是不會分什么正中旁側的,入了白家門,都是一樣的身份地位,因此白家後宅沒有誰主正中的說法,若說是有,我這兩個兒媳都是正室中位,天子可還滿意麽?」
「如此怕是不妥吧?自周公制禮,華夏無論王侯卿大夫,皆從一妻多妾之法,哪裡會有個個都是妻子的?涓兒是我姬家所出……」
「昨夜老身問過公主,公主說她不叫姬涓,還是叫跳蚤。」
白越氏舉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望著姬扁笑道:「王有所不知,我那個不成器的兒子也說了,別人的禮法可約束不到白家,周公的禮法若真是最好的,為何又會禮崩樂壞,天下人不思王室呢?所以這個禮法遲早也要變一變的……哎,少年人終歸是不懂事,王要恕罪才好……」
「寡人……」
姬扁都聽傻了,恕罪,寡人敢怪罪他麽?
「王上,我卻以為棟兒的做法有道理,都是一樣嫁入人家的女孩子,憑什麼還要分個正偏中側呢?棟兒對涓兒有多好,王上也是看在眼中的,還有什麼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