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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酒妹妹,你說是我的錯麽?那個老女人搶走了我的寶寶,可他身為孩子的父親。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還要勸我隱忍?隱忍什麼!那是我的孩子,惹急了我,就殺進那老女人的住處,生生搶回寶寶來!還是你的命好,聽說叔叔視你為正妻一樣,知冷知熱疼愛的不行,老夫人也是個慈厚的性子,多半是將你當成親女兒一般看待的吧?真是羨慕死姐姐了……」
白棟和嬴渠梁是生死兄弟,卜戎異與苦酒自然也好得像對親妯娌。見到苦酒來了,便停下舞劍。拉了她坐在宮院裡聊天兒;看到卜戎異眼中寫滿了羨慕,苦酒不覺暗暗挺直了胸,心中有些自豪。閨蜜好友間還能比什麼,不就是比比誰家的老公地位高、能賺錢、待自己好麽?嬴渠梁是老秦的國君不錯,可自己的夫君也是天下聞名的白子、談笑間滅殺南墨的強人;周天子都特別下了王命誇獎夫君,嬴渠梁成麽?說到賺錢疼老婆,更是能甩出他八條街去!
苦酒心裡都笑開花兒了,咯咯笑道:「看姐姐說的,姐姐是女中男兒一樣的人物,與君上相識相愛於危難之中,更是傳為佳話。要說羨慕,該是妹妹羨慕姐姐才是呢,如何卻反了過來?」
「妹妹是在笑話姐姐麽?」卜戎異妙目閃動,分明是有些不悅。
「妹妹怎敢如此……好啦好啦,人家也不逗姐姐了。這次妹妹來,正是有個好消息要告訴姐姐,我家那位想了個好法子,若是如此如此,保證可令太夫人有所改變,到時小寶寶也自會回到姐姐的身旁……不過姐姐就要暫時放下顏面,主動去找君上才是……」
苦酒笑嘻嘻附在卜戎異耳旁,低聲說了幾句,卜戎異抬頭看看她:「這個法子是叔叔想出來的?」
「姐姐也太小看了妹妹,明明就是人家先想到的麽,不過是我家那位將其完善,這才算是天衣無縫。」
「那個老女人一定會中計?要人家主動向那個沒良心的低頭,很丟臉的……」
「我家夫君說了,這是陽謀,以太夫人的秉性是一定會中計的,卜姐姐儘管放心。至於在君上那邊低個頭又算得了什麼?你們可是夫妻,又不是仇人。」
「就你會勸,哼!誰跟他是夫妻了?還不是我當初年輕衝動,竟會為了他一個敵國公子背離家國,現在想想就會後悔!」
說到嬴渠梁就會心疼,卜戎異微微低下頭去,眼中淚光閃動;苦酒也是過來人,一看就知道這是在說氣話,輕輕抱住她道:「好姐姐,就算氣了君上,總該想念寶寶罷?聽妹妹一句話,咱們先將寶寶『奪』回來,日後再找那個負心人算帳如何?」
「好啊,日後再找那個負心人算帳……」卜戎異被苦酒逗得噗嗤一笑,眼淚還掛在臉上呢,兩個女人便笑在了一處。
苦酒來見嬴渠梁的時候,堂堂的老秦國君還在愁鎖雙眉。不怕國弱民窮,不怕虎狼在側,怕的就是家宅不寧、後方火起啊。自從公父去世,娘親變得一日比一日古怪,如今更是鬧得婆媳不合;寶寶一日不歸,老婆就一日不肯搭理自己,這日子還能過麽?
平安郎送來了一種叫做『鞭炮』的東西,宮裡宮外玩得歡實著呢,自己巴巴地送了些給老婆,卻被她整盤點燃了扔在身上,冠冕堂皇的老秦君主險些被炸成破衣爛衫的叫花子。
一日夫妻百年姻緣,這得是多大的仇啊?正不知何日才能化解;他都孤枕難眠好多天了,因為夫妻感情甚篤,那幾個按制選出的妾室根本不合他的心意,可這樣熬下去,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該死的平安郎。寡人讓范伯去問。可你倒好。竟然灌醉了他送回來,以你小子的聰明伶俐,會不明白寡人的心意?
內侍報說左更夫人求見時,嬴渠梁激動的連鞋子都沒顧上穿就跳下君床來迎,一眼就看到了面罩寒霜的老婆,頓時喜翻了心:「弟妹,可等來你了,快請進來吧……」這樣的話簡直就是不合禮儀。內侍們憋住了不敢笑,一個漲紅了臉,忍得好不辛苦。
「咯咯,君上怕不是等我吧,等卜姐姐才是真的……卜姐姐,你說是不是啊?」
苦酒咯咯笑著去拉卜戎異的手,低聲笑道:「好啦好啦,畢竟是夫妻,難道今後就不見面說話了?進來吧……」連拉帶推,將卜戎異拽進了宮中。嬴渠梁見機的快。立即下令讓內侍們退下,坐在那裡無比尷尬地搓著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在發怒的老婆面前,這位老秦君主也不比後世的老婆奴強多少。
「哎呀,看你們一個板著臉不說話,一個只會搓手,看來只能由我來代勞了?」
如今不是在朝堂上,以嬴渠梁和白棟的交情,苦酒也沒有許多顧忌,何況這次是來做和事佬,就算是嬴渠梁也要看她的臉色,更是不用客氣:「君上,今日苦酒入宮看望卜姐姐,才知道原來出了這樣的事情;不是臣妾多嘴啊,孩子哪裡有離開娘親的?太夫人未免也太……」話剛說半句,卜戎異的眼睛便再次紅了,恨恨地望著嬴渠梁,仿佛要用自己這一腔哀怨融化了他才好。
「哎……並非寡人無情,只是公侯之家自有公侯之家的規矩,就算戎異是寡人正配、堂堂的國夫人,也未必就能親自撫養駟兒。何況娘親也沒有完全做錯,戎異畢竟是出身戎狄、不識我華夏禮儀……娘親這也是為了駟兒好……」
「呸,你娘沒有做錯,莫非就是我錯了?我出身戎狄你今日才知道麽?當日人家救你脫離囚牢、為你背國叛家的時候,你怎麼不嫌人家是戎狄了?人家為你十月懷胎,延續嬴家骨血的時候,你怎麼不嫌人家是戎狄了?嬴渠梁,你……你好沒有良心……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