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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看看滿眼得意之色的惠施,白棟大聲道:「惠子,『子非吾,焉知吾不知魚之樂』?」惠施頓時愣住,一時無言以對。
「答得好,妙極!妙極!」
孟珂歡喜的快要瘋了,如果不是顧慮當代學宗的身份,真想將白棟抱在懷裡狠狠親一口,妙啊……惠施是個小流氓,白棟就是當之無愧的大流氓,這個流盲耍得好!自己可是又學了一手。我不是魚對不對?你還不是我呢!如此靈變無雙,也虧這小子是如何想出來的,怪不得連楊朱這種狠人都要甘拜下風了。
歡喜過後,幾位學宗便陷入深思,這兩人一對一答看似無理詭辯、不過口舌之爭,可當仔細品味之後,便覺其徑也幽、其意也深,足成流傳千古的論辯名言。
最淡定的反倒是白棟這個當事人,莊子和惠施的『魚之辯』其實就是邏輯學中的『偷換概念』,詭辯之術耳,初聞新奇,若是被人用得多了,那就是口頭禪辯不完,沒有太多的實際意義。
「白子請受惠施一拜,我輸了。」
惠施倒也磊落,走過來深深一躬,抬頭定定望著白棟:「魏秦相聯,於雙方皆是有利無害,世子輕身入秦,更是足見誠意。方才所為之辯,不過是尋常縱橫家爭鋒奪勢之舉,還請白子見諒。」
「惠子太謙了,白某不敢當。」
「當得起!秦公、白子……秦國有今日之強盛、魏國卻現弩末之衰,皆緣秦軍賢明、白子大才也,世子與施再無疑慮,當為白子臂助,秦魏再次交好相聯,共成天下強國。施以為,白子所謀非在一國一地,乃至華夏也,因此只可聯魏,不可敵魏。」
「呵呵,秦國不是吳起時代的魏國,交好聯合自然是可以的,不過世子可以左右魏王麽?」白棟點點頭,轉目望向了魏申。
「申來時曾問過父王,父王言說,若有西君擔承、則魏秦之盟可期十年!十年後是敵是友,當遵天下之勢。」
「好一個當遵天下之勢……」
白棟走到嬴渠梁身前,忽然深深一躬:「二哥如果不反對,小弟就做主了。」
「正該你做主。不過下次有這種大事,平安郎不可再瞞二哥,否則我會打你的屁股……」嬴渠梁笑著看看魏申和惠施:「魏秦聯盟之事,當由我家四弟做主!」
第四百五十八章 誰說會賠錢的?
贏虔饒有興致地望著白棟,心情有些複雜。
被老秦一時豎為榜樣標兵的大公子其實很矛盾。身為獻公長子卻無法繼承君位,若說他沒有半點心結那是不現實的,其實在孟西白三家叛亂、密使潛入櫟陽密見他時,這位『全顧大局』的長公子也並非沒有動過心;只是他並非完全為了爭奪君位,而是認為自己若是當了國君,一定會比弟弟嬴渠梁做得更好而已。
結果孟西白三家被白棟平定,接下來穩定國中、經略西域、發展經濟、提振王室……白棟一步步走來,竟是穩固了老秦江山,讓這個湮存西寒的國家再次進入了高速發展的階段。贏虔因此激賞白棟,卻也有些莫名的失落,弟弟嬴渠梁文才武功都不如自己,卻偏偏得了白棟和衛鞅這樣的能臣,運氣未免太好了。
對白棟贏虔是既欣賞、又有一種說不出的排斥情緒,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對這位西君白子究竟是愛是恨;偏偏又是這位白子拯他於危難之中,幫他保住了鼻子,就更是恩怨難明了。
上次白棟密會魏申時他也在列,聽到白棟說出『金戈鐵馬之下,我的是我的,你的還是我的』此等豪言壯語,一時大為快意,從此就在默默關注這個神奇崛起於秦國的白子。不過他也和魏申惠施一般的好奇。白棟為什麼堅持要推出『新銀』。建立什麼『銀本位』制度?此舉看來並無好處。而且要大大的賠錢,范倜可是陶朱公的後代、商家中鼎鼎大名的人物,連他都不看好的事情,為何白棟就要如此堅持?
「在恩師帶我去過的夢中之國曾經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利潤總是伴隨規則而生,商人搶奪的往往不是短期利益,而是制定規則的權利……』
白棟笑著看了看諸人道:「世子是個聰明人,對我的經緯定位法頗多心得。當知經度之定,首先就要確認一條被世人承認的本初子午線,而這條本初子午線是不是就必須要定在櫟陽呢?」
「白子是天下第一個提出經度的人,所以這條本初子午線就被白子定在了櫟陽,也就成了所有修習經緯定位法者認同的規則。不過這條本初子午線未必就是要定在櫟陽的,它不過就是一個規則,定在大梁也可以、定在臨淄也可,甚至可以定在周天子所在的洛邑……」
魏申點點頭,時至今日提起白棟發明的『經維定位法』他還會由衷佩服這種天才的構思。
「大公子說得好。其實本初子午線定在任何國家、任何地區都是可以的,但是我這個發明者卻將它定在櫟陽。從此櫟陽的子午線就是規則!天下習練此法者都要以此為據,那時就算再有人定下別的子午線。也不會為天下接受,這就是首先制定規則的好處!規則制定了,難道還怕利益不會隨之而來麽?」
「白子是說,推行新銀制度就是要推行一種規則,就算在推廣初期會賠錢,日後也能大大地賺回來?」
魏申精神一振:「秦魏聯手合作,咱們去大賺楚國人、趙國人、楚國人的錢?妙極,這可真是妙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