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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渠梁被她看得很不適應,有些羞惱地道:「細君,你這般看我作甚?」
「臣妻是要看看君上還能裝多久?君上如今做了三年的國君,對外威嚴日盛、對內更多偽飾,臣妻認為這樣可不太好……」戰國時代女子地位極高,現在越來越愛往鳳鳴書院跑的驪姜就是個例子;可女子地位再高,也沒有哪個國夫人敢對國君如此說話的,卜戎異與嬴渠梁交於危難之時,愛情故事感天動地,倒算是個例外。
「胡說八道,我哪裡有裝了?」嬴渠梁很是委屈,在那些反對的臣子面前,他都不知道為白棟說了多少好話,如今老婆還要這樣說自己,簡直是冤比海深,這話要是讓平安郎聽到,豈非還要鬧出一場誤會來?
「君上嘴裡罵著這些臣子,其實也欣喜他們的忠誠體國之心,那些臣子若非看出君上明責暗喜,豈敢如此放肆?只不過他們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到了白家叔叔權傾當朝,卻看不到白家對老秦的無私奉獻,這三年來白家光是上繳的鹽利有多少?白家帶動老秦商業因此帶來的稅利又有多少?秦國若非出了個白棟,莫說擴軍強國,恐怕就是君上連修繕櫟陽宮的錢都拿不出呢,只靠衛鞅變法?臣妻承認新法是強國根本,可是要等到新法的效果顯現,是要十年還是二十年呢?」
卜戎異微微搖頭道:「白家叔叔為秦國爭取了十年時間,可最終卻得到了什麼呢?一個西君封爵?人家根本就不想要的!是你把人家推去了西域,經略地方融合諸戎是有多麽辛苦,還要應付可能到來的外來強敵,那又該有多麼危險?就這樣還是有人說三道四,我若是白家叔叔,只怕心都要寒了……」
「細君……」
嬴渠梁仔細看看卜戎異:「你不像是寡人的老婆,倒像是平安郎的紅粉知己了。寡人很不好過,像是剛剛喝過了一壇秦地老醋。」
「咯咯!做君主的嫉妒臣子,那可不是什麼好事情呢。」
卜戎異被他說得臉一紅:「君上要知道苦酒和跳蚤都是我的好姐妹,見妻如見夫,我自然知道白家叔叔是什麼樣的人。臣妻有一言,若是君上希望老秦更快強大,那就要毫無保留地去信任白家叔叔,如果君上能夠做到,或許你的功績將會超越穆公,老秦也將強大到令天下諸侯震恐,皆繫於白家叔叔一身也!」
「范強說,白戊庚在平安郎建城之時請為白家家臣,卻被平安郎拒絕了。平安郎如此過慮,皆寡人之過也,寡人立即下一道君書,要他收了雍郿白家,雍郿精騎以後就不用章蝺管一半了,全數都交給平安郎來管,寡人許他增添人馬,恢復全盛時期的雍郿精騎!以前的雍郿精騎實為章、孟、西、白四家私兵,日後就是他西君的私兵了!滿朝文武有敢議論者,輕者杖責、重者罷為庶民!寡人絕不會手軟!」
「君上能如此做,臣妻當為之喝彩!」
卜戎異真的喝了三聲彩,不過不是按照古法那樣拍大腿,而是像個現代人一樣的鼓起掌,就像鳳鳴書院的學子們一般,事後笑嘻嘻地望著嬴渠梁道:「不過還有件事君上忘記了,你曾經說過要封白家叔叔做太傅的,可不許不做數。」
「太傅?細君……現在平安郎已經是國內封侯第一人,如果再為太傅,所得封賞就要超過當年的賢相百里奚了。我的功績難比穆公,卻如此封賞臣下,恐怕會被人詬病啊?」
「被人詬病又如何?難道穆公時不曾有過的封賞,君上就不該有麽?難道君上只是希望恢復穆公霸業,卻沒有更遠大的理想麽?白家叔叔在書院授課時說過,人的理想有多遠大,所能取得的功業也就有多遠大,連那些書院學子都深以為然,難道君上還不如那些學子麽?」
卜戎異微微撅起小嘴道:「我不管,虔兒的太傅只能是白家叔叔!」
「也罷!」
嬴渠梁一咬牙,子女的教育問題在任何時代都是第一等重要的事情,若是贏虔不能做白棟的學生,連他都會不甘心的,更別說老婆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景監還是那麼漂亮
嬴渠梁的命令就像是一枚投入了爛泥潭的深水炸彈,『轟』一聲爆炸開來,頓時泥沙四起。
君上這是瘋了吧?老秦花費了多少精力人力才將孟西白三家壓服,如今安定未久,卻又給了白棟獨掌雍郿精騎的權力?而且還要同時成為秦國太傅!君上這是要培養三代良臣的架勢啊?國內封侯再加太傅高位,白棟真正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此權勢熏天,君上就絲毫不擔心,莫非忘記了三家分晉田氏代齊殷鑑不遠?。
以上大夫甘龍為首,老秦的一眾文臣武將都聚集在了櫟陽宮前,希望嬴渠梁可以收回成命,不過卻都被面色冷肅的范強擋在了宮外。
范強現在是誰的面子也不給,管你是三朝元老還是變法新貴,一律不准入內;嬴渠梁早就準備好了筵席茶果,愛吃吃愛喝喝,愛跪下逼宮做忠臣也成,反正就是不給見。暴脾氣的菌改和章蝺跳著腳喊話也沒用,無論他們說什麼,范強只需雙臂輕振,立即就有一股大力將這幫臣子輕輕推開,讓人干著急沒有辦法。
甘龍他們在逼宮,嬴渠梁卻在宮內哈哈大笑。他太開心了,老秦當真是忠烈滿朝也,從甘龍這種股肱重臣到軍中那些沒頭腦的武將個個都是忠臣。這些人與平安郎其實沒有什麼矛盾,甘龍見了白棟還會叫『小子』,車英子岸這些大將現在見了白棟還會習慣性的稱呼他為『上將軍』,菌改和章蝺都是白棟幫著出過書的,以他兩個的水準居然可以行文天下。那就不是普通交情而是恩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