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贏連目光抽緊,忽而冷笑起來:「來人,將這些婆子拖出宮門,活活鞭死!一眾醫官,同受四十皮鞭!」
「君上且慢!究竟是不是寤生,可否讓盧醫先生先行看過?」
眾醫官和產婆子正要嚎啕哭求,宮門處急匆匆走進了兩個人來,前面那個年輕人一聲高呼,當真是救了這幫倒霉蛋。秦醫官看清了來人面孔,頓時大叫起來:「君上、夫人!是白左更,是盧醫先生,兩位神醫到了!」秦越人有當代扁鵲之稱,秦國醫官雖然羨慕嫉恨,卻不得不承認人家是神醫;白棟就不同了,衛無害因他而死,畢竟兔死狐悲,何況他手段百出,如何看都不像個專業的醫者,秦醫官私下對白棟就沒少了非議,如今性命攸關,卻是第一個承認白棟是神醫了。
「平安郎,盧醫先生!你們來了就好,快……快救救戎異吧!快救救她……」
嬴渠梁眼中只剩下了白棟和秦越人,竟然直接越過老贏連和驪姜,一把抓住白棟的手念叨個不停。堂堂的秦國公子,竟與後世那些心急親人病情的病人家屬沒什麼不同。
自從卜戎異進了宮室,他的腦袋就沒清醒過,心裡一忽兒懇求上天保佑母子平安,一忽兒又想到萬一有了意外,自己該如何自處?卜戎異與他患難與共,彼此傾心相愛,實在比不得那類父母安排的政治婚姻,萬一有個三長兩短,那就是錐心之痛。與卜戎異的安危相比,什麼秦國公子、什麼老秦君位,都是狗屁一般的東西!
白棟點點頭,也顧不上拜見贏連和驪姜,與秦越人大步進了宮室,他這個神醫雖然是假的,卻在後世處理過無數的醫療糾紛,光是看產婦生產的錄像就不知看了多少,說到這方面的經驗,也未必就比秦越人差了多少。
人命關天,秦越人也顧不得男女之防,命驚慌失措的侍女們退下,淨過雙手,從卜戎異上腹摸起,直到臍下;好久才收回雙手,輕聲安慰了卜戎異幾句,拉了下白棟的衣袖,轉身就往外走。
白棟面色一沉,卻沒有多說多問,也隨秦越人走出宮室,估摸著卜戎異聽不到了,才壓低了聲音問:「真的是寤生?」
「若是寤生,老夫還可用針刺法令胎兒瞬間收腳,只要產婦配合的好,一樣可以生產,可惜是橫位!」
「胎位橫移!」
白棟面色大變,好你個贏駟小子,要橫行天下也不用在娘胎中就練習吧?這是要折騰死你娘麽?
「不用猶豫了,知道你是老秦臣子,有些話說不得,老夫不怕,就讓老夫來說吧,諒那老秦君臣也不會將我這個當代扁鵲如何。」
秦越人拍拍白棟的肩膀,大步走到贏連和嬴渠梁面前:「君上、仲公子,不是寤生,是比寤生更可怕的橫位!盧醫也無能為力……」
「當代扁鵲盧醫先生都無能為力啊,婆子們冤枉!」
「臣等冤枉,求君上寬恕……」
聽罷秦越人的話,那些醫官和產婆子齊聲叫冤。莫說是戰國時代,就是到了後世明清,遇到這類胎位橫移也是一屍兩命的結果。
「不!我不信!盧醫先生,平安郎!你們一定有法子救戎異的,是不是?平安郎,你是清溪高徒,鬼谷先生的學生啊!你連死去的苦酒姑娘都能救回,怎會對活生生的戎異無法?救救她、救救駟兒,駟兒的名字還是你取的……」嬴渠梁一把抓住白棟衣袖,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渠梁,放開白左更。堂堂秦國公子,成何體統!」
贏連微微嘆息,自己看重的兒子無後,伯公子贏虔卻有了兩個兒子,為老秦計,縱然贏虔只是庶出,也要立他為儲君了;驪姜目光閃動,看看自己的親生兒子嬴渠梁,又看看贏虔,也不知她在想些什麼。
「君上且慢,剛才只是盧醫先生說了無法,臣下可沒說過。不過是胎位橫移而已,臣下以為雖有危險,卻還是有法子救的……」
「平安郎,二哥就知道你有辦法!好兄弟,二哥欠你良多!」
「小子,你此話當真?」
「小子,本夫人就知你有辦法!」
「白左更原來才是當代的神醫、扁鵲!佩服,佩服啊……」
連秦越人都判了卜戎異母子的死刑,白棟卻說有救,此話一出,頓時人人震動。
秦越人微微皺眉:「小子,你可不要胡說。老夫是摸過的,似這般胎位,無人能解,你能有什麼法子?」
他卻不是因為白棟當眾推翻自己的結論而惱怒爭執,是怕白棟年輕妄為,不知厲害。
「呵呵,我聽說盧醫先生不僅精通婦方兒病,還是位內外科聖手,精研人體骨骼、對人體內各大臟器了如指掌,所以世人都說先生有雙可以看透人體的眼睛。既然如此,先生為何不曾想過將嫂嫂的肚子劃開,然後取出胎兒呢?」
白棟笑著看向秦越人,不知這位當代神醫是否能夠接受現代剖腹產。
第一百七十八章 麻沸散
「剖開肚子將胎兒取出來!這……這是在救人還是殺人?」
聽到白棟居然是這個主意,眾人齊齊駭然,那名虬髯糾結的老者定定望著白棟,忽然洪聲大笑:「好,好一個白左更!聽人說你能出奇謀,生生坑死了那木仲屠,老夫還曾不信,如今看來,你倒是個有取捨、能決斷之人,趁著胎兒還在,犧牲那位木姑娘也為明智之選。君上,不用猶豫了,那女子腹中或許就是你的嫡親孫兒,他若能得生,君上廢長立幼便無顧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