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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棟輕笑不止,這件事讓他鑽了空子,關鍵就在於龐涓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畢生理想,算不得錯,可魏申他們也是為了國家大計,所以這不是利益之爭而是價值觀之戰,絕無轉圜餘地,不便宜了他才怪。
「呵呵,真不知恩師是有多偏愛師弟,這一番道理孫師弟也是說不出的罷?」
龐涓眼中望著白棟,心思卻完全放在了猿公綠真和聶諸這幾個高手的身上,腦中瞬間便構想了百多個陰謀陽謀,有硬殺白棟落一個為子報仇的,也有挾持白棟威脅嬴渠梁求得自由之身的,甚至還有捉拿白棟歸魏獻於魏王將功折罪,而後再尋機報復魏申,重掌魏國軍權的……像他這樣兇狠堅忍的人物,一身武功又是極高,若沒有猿公聶諸這樣的高手震懾,沒準兒還真能做得成,畢竟白棟從沒有展現出過人的武功,應該是個武力值無限接近零的傢伙。
不過龐涓最終還是沒有動手,有猿公等人在,他的成功機會不會超過一成;何況他也很好奇。如今魏嬰行書天下要求各國捉拿自己。白棟卻冒著得罪魏國的風險將自己『迎』來秦國。秦國如今已經強大到不需要顧慮魏國了麽?這小子把自己弄到秦國來究竟有什麼陰謀?
「倒不是恩師有多麽偏愛我,只是你我兄弟各有所長而已。師兄不通政治,早晚必會受害,小弟難道可以環手旁顧麽?此番小第陰謀算計師兄,迫使師兄別魏入秦,固是存了一些私心,卻也是有心成全師兄的。師兄也當知道,孫師兄如今就在西域。每日教授弟子、演練軍陣、威服諸戎,正不知有多麼的開心快活,難道師兄就不羨慕他麽?」
「你經略西域的事情我知道,蔥兒如今也是去了西域罷,呵呵,三萬武卒入西域,你倒也不擔心?不過若你想勸我去西域還是算了,區區戎狄而已,有一個孫師弟就夠了,我去就是抬舉了他們!」
「西域算什麼?不過是華夏的屏障而已。真正的敵人還在更遙遠的西方!師兄久在中原,自然不知道西方還有一個強大的波斯帝國、在波斯帝國的更西面。還有文化燦爛不下華夏的希臘城邦,那裡有一片美麗的愛琴海,在愛琴海的北面,還有一個正在日漸崛起的國家,它叫羅馬,或許它現在還很弱小,卻終究有一天會成為西方最強大的帝國!」
即使是再如何天才橫溢的人物,一旦觸及他並不了解的領域也會變得像個農夫一般無知,不過天才卻總是能夠從新領域中看到機會和希望。龐涓就是這樣,隨著白棟的慢慢講述,他的眼睛越來越亮,呼吸也越來越是急促,就像是一個見到了藏寶圖的貪心海盜:「波斯帝國、希臘、羅馬!天下真有這樣的地方麽?那可是賢如商湯周武,能如孫武吳起都不曾征服的地方啊!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恩師也太偏心了……」
這些地名龐涓就連聽說都沒聽說過,白棟才多大年齡?自然認為這都是鬼谷子偏心小弟子,傳授了這許多連自己都沒有的知識。
「恩師教授了我這許多海外的知識,我卻沒有對兩位師兄隱瞞,卻是想盡法子要請師兄與我共成此大事;日後我華夏大軍橫刀躍馬愛琴海,如何能夠沒有龐大將軍?」
當初是如何蠱惑孫賓的,今天就如何對付龐涓,而且這位龐師兄分明比孫師兄更好忽悠的多,白棟話音剛落,他已一把握住了白棟的手道:「師弟,可敢給師兄一隻孤軍,讓我縱橫西疆、掃平那什麼波斯、羅馬?」
「說什麼孤軍前去,那樣讓我如何放心的下?日後你我師兄弟縱橫天下、為華夏拓邊擴疆,那是必須要的。不過眼下老秦還沒有力量遠行,最首要做的便是穩定西域以及對付那野心東顧的波斯帝國……我敢保證,師兄若是見了波斯帝國的軍隊戰法,定會大感新奇,一定要與他們打上一仗才過癮。」
歷史上的波斯帝國本來沒有騷擾過華夏,就是因為西域貧寒,沒有什麼資源可以掠奪,偏偏西域諸戎又極為兇猛;如今西域漸漸被老秦改變,遍地都是『金羊毛』不說,老秦與各國的商旅也漸漸通行西域,提前兩千多年的西部大開發帶來了巨大的財富、也自然引來強鄰窺伺,白棟可沒說錯,老秦遲早要與波斯人打上一仗,對付兇惡的波斯大軍,沒人比龐涓更合適做先鋒了。
看得出龐涓在拼命忍耐,卻終究無法抑制興奮的心情,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畢狠狠地瞪著白棟:「你小子就是個怪物,明明就是你陰謀算計我,害我逃離魏國成了喪家之犬,連兒子都死了,卻偏偏又給人無限希望、讓人無法真正恨你……小子……什麼時候送我去西域與孫師弟見面?」
「師兄著急什麼,你好不容易來到老秦,總要讓小弟略盡地主之誼罷?」
對龐涓眨動幾下眼睛,白棟微笑起來……
第四百零一章 跳蚤的駭人身份
龐涓很滿意,比起一個可以保證他盡情發揮的舞台,死一個兒子又算得了什麼?白棟為他構畫了一張幾乎完美的藍圖,西域、波斯、希臘、羅馬……眼下這個貧弱苦寒的老秦在龐涓眼中漸漸變成了花團錦簇的舞台,他就要在這個台上出將入相,成就一番遠勝孫吳的豐功偉業了。一想到這裡,龐涓就忍不住想要偷笑,就像個偷情得遂的饑渴小寡婦。
在櫟陽呆了一段日子後,龐涓感到自己在魏國的十四年都是在浪費生命!嬴渠梁見到他時,是親自走下君位拉住他的手噓寒問暖的,國夫人親手打制的毛衣也是第一時間就送到了他暫時居住的白家莊,雖然手藝不怎麼樣,毛衣領子有些歪斜、針眼也忽大忽小,可這是國夫人的一片心意,讓落魄他鄉的龐大將軍心裡都是熱乎乎的。還有那位經歷傳奇的太夫人驪姜近年來幽居深宮,連本國的臣子貴婦都很少召見,卻在第一時間見了龐涓,這是多大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