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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徐玉昆已經注意白棟很久了,公子因齊和孟夫子只想到徐公鄙視老秦,很難輕易得見,其實若是白棟登門拜訪,徐園保證會在第一時間門戶大開。贏蹴鞠、賦新詩,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我知道玉昆公在想什麼,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老秦當日與魏國共伐義渠,以精鹽製法換取軍資,兩國早有約定,老秦若有泄露精鹽製法,魏國將舉傾國之兵伐秦,那時師出有名,天下列國莫能援也。棟今日若有泄露,就是害了老秦。也是害了白家莊,害了我的家人……」
白棟笑著搖頭。若只是為了透露精鹽製法,他也不用巴巴地來見徐公了。如今的華夏並非後世那個統一的華夏。天下列國二十,黃金不是真正的硬通貨,各國所用的銅錢甚至連形狀都不相同,糧食雖然重要,卻是到處都可生長,不能種稻子和麥子,那我就種栗米好了,餓不死人的;唯有鹽才是牽動天下之物,齊國之鹽半天下,這是多大的優勢?可齊國人空自掌握了如此大利,卻只在歷史上強橫了幾十年,很快就被戰國後期的秦趙超越,這真是比豬還笨!
徐玉昆微笑著點了點頭,輕輕揮手,亭中的美男美女紛紛退去,只剩下一個麗娘未走。白棟看了眼麗娘,轉身卻對公子因齊道:「我與玉昆公所議之事,雖不會有害齊國,卻不可為外人所知,公子聽了怕有諸多不便……」
「明白,我走。」
公子因齊點點頭,轉身就走。他在齊國是出了名的不務正業,卻被田午選為儲君,就是看中了他臨事有決斷,且能從善如流,事實也證明了田午沒有看錯。
麗娘微笑道:「世子都不能聽,麗娘只怕更不合留了。玉昆,我去看看上月釀下的桃花酒如何了,等你們說完了話,暖上些送來與白子品嘗。」說完也姍姍去了,涼亭中只剩下了徐玉昆和白棟兩人。這位齊國第一美男子對白棟擠了擠眼睛,壓低了聲音道:「白子可以說了罷?若石知道你一定有好辦法,既能坑害了魏國,又能幫到我徐家商社?」
「我這個法子要布局良久,最少都需要半年時間,而且前期還要有許多投入,可能你我都要先賠些錢進去……最後會坑慘魏國,但也會因此引得齊魏一戰,不過最後卻會大利天下,尤其是你我都將得利。玉昆公會不會介意、敢不敢冒險?」
「白子果是高人,若石常嘆齊國富而不強,若要稱霸於世,難免與魏國一戰,你連我的心意都猜到了?」
「我不是靠猜的。」
「呵呵,自然,若是靠猜,那就枉稱白子了。如此盛舉,自然要算上若石一份,要我徐家商社如何配合你,又該如何布局,白子現在可以說了?」
「你手中現有多少存鹽,控制了齊國的多少鹽場……」
。……
這場秘密談話除了白棟和徐玉昆外,沒人知道具體內容是什麼,哪怕是與徐玉昆最親近的麗娘也不知曉,見到表弟不說,她也很聰明地沒有去詢問;公子因齊倒是問過白棟一次,結果卻被白棟七繞八繞帶到了琴道上,說是自己不通音律,實為憾事,有時間定要多多向他請教。
公子因齊非常開心地答應了下來,回頭想想卻覺十分詭異,白大哥是如何繞過自己的問題扯上了琴道?這真是太奇怪了。
只有用滿載而歸來形容白棟這一次入齊。
入宮告別了贏姝後,送親隊伍浩蕩起行,孟夫子等幾位學宗在十里亭賦詩相送;在短短几日中,白棟發明的新詩體已經風靡了大半個齊國,還在迅速傳播擴散,畢竟是大家,孟珂此刻做出的詩已經不下於後世的那些新詩大家,雖然還寫不出類似『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的佳句,卻已算章法謹嚴。白棟再三答謝,還是被灌了幾尊酒才得上路。秋風吹在面上。只覺酒意浮起。西望老秦,竟是真的動了遊子歸鄉的心思。
數隻灰背隼在前日就放出去了,一去秦宮、一去白家莊、一去藍田,其中有向家人通知自己歸來的消息,也有詢問墨線的專書,最大的喜訊還是飛去櫟華宮的那封信書。十萬石糧食足以讓老贏連迴光返照,白棟甚至都有些擔心他會不會激動的撅過去,有了這些糧食。老秦總算可以安渡這次天災了。
秋風得意地催動馬蹄,這個男人走了。在送親車隊離開臨淄的那一刻,贏姝登上而來公子府最高的樓閣,遠遠看著那輛熟悉的馬車緩緩西去,這位瘋狂的小公主從沒像今天這樣正經過,正正經經地揮手為這個男人送別,正正經經地流下眼淚,正正經經地唱起了秦歌一曲……秦歌有很多收,這一首是最纏綿的調子,只有為情人送別時才會演唱。
「混蛋!你還會不會來臨淄看我了?沒有本公主在身邊。你若是皮癢了該怎麼辦呢?都沒有人肯去捆你、鞭打你,真是太可憐了……」
在她看來。這就是天下最悲慘的事情。
一大早藍田縣就沸騰起來,男女老幼扛起竹簍或者口袋,來到白家散糧處領取這個月的口糧,等他們喜滋滋回到家中後,藍田縣就會升起縷縷炊煙,縣令大人就會登上城牆指著這些炊煙開心地一整天都合不攏嘴。
民以食為天!在任何一個時代這都是顛撲不破的真理,有了糧食,黎民就會安定、就不會造反!國家就不會動盪,他這個一縣之長就可以開開心心摟著夫人滾被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