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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姓衛的小子竟然算計到我草兒妹妹的頭上!內兄,這次你不許攔我,一個小小醫工之後,本公子就算敲碎他的腦袋,應該也不算什麼大事吧?」
景監話音未落,公子少官已獰笑起來,拍拍系在腰間的青銅連枷,嘩愣愣一陣響,太瘮人了。
「你的連枷殺人不方便,血糊糊的沒地嚇壞了草兒和娘親,姓衛的小子最好祭我手中利劍,我李敵要殺人,君上也只當做不見!」
殺人奪命的事情,在李敵口中說出來竟是如此隨便,仿佛要殺的不是衛無害之子,就是普通的小雞小狗一般……
第五十一章 真正的鐵板
衛府派來的老管事都驚呆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憑這個兔子不拉屎的小山村,就憑那個一身破衣爛衫、風一吹都要跌個跟頭的老白龍,就憑那家孤兒寡母,居然敢拒絕衛家的提親?
釘子他不是沒碰過,秦國的老世族可以,貴族士大夫可以,甚至櫟陽關市上的巨商大賈都有資格讓他碰上一碰。屹石村白族?那是個什麼東西!族譜他早就去白家請查過了,這一枝白族就是旁枝中的庶出,再過上幾年,怕是連族譜上都找不到了,孟西白三族的勢力是大,卻不會幫護這些野人,就憑他們也配拒絕少主人?
在衛成看來,少主人用娶妻之名都是抬舉對方了,要不是想著山高官家遠,老秦人素有悍勇之風,怕真的鬧出什麼事來,還用下什麼聘禮?衝進家裡直接抬人就是。那個小女孩白白嫩嫩的,眉間都是未曾舒展開的細細幼毛,一看就是如假包換的處子,最難得氣色上佳,日子過得如此艱苦,小臉還是紅潤如桃,這是元陰洪沛的像征,對小主人固然有益,老主人也是非常需要的!
他可是衛家的忠僕,老主人從《黃帝內經》上得來的『保生學問』對他都沒藏私,照例這小丫頭被少主人老主人用過後,他還能撈口湯喝,這是關乎老命的好事,否則他會一路辛苦,冒著被巨蚊叮咬、虎狼侵襲的危險深入大山?本想以衛家的財勢,拋出個正妻的甜頭兒,還有小主人臨去時深情款款的表演,證明自己是個好逑的君子,女孩兒家還不喜翻了心?財帛聘禮都收了,到這裡抬人就是,誰想到形式急轉,原本和和氣氣甚至透著些巴結的老白龍突然掉了臉子,聘禮直接扔在了他腳下,話說得比石頭還硬,說什麼白家好歹也是秦國大族,白家女怎可嫁入醫工之家!醫工木工鐵工,都是賤業,比商人強不了許多,老白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衛成都聽傻了,懷疑自己來的不是偏處大山的屹石村,而是到了孟西白三族的盤根之地雍都城!老白家?你一個旁系庶出的小族,也敢如此說話?氣死老夫也!
望著老白龍家緊閉的大門,衛成聲聲獰笑,老主人近年愛上了儒家學說,做事越來越是謹慎小心,還總愛說什麼仁者愛人的道理,當年構陷秦越人、令他亡命楚越的男兒氣概久不見矣!如今倒是好,連這些山中野人都欺上了衛家!可笑,可恨!
「老管家,我們該如何做?」
衛家醫工出身,不是貴族,卻因為衛無害救過國後而名聲大噪,財力算是雄厚,所以就連衛家藥奴都是上過戰場的老軍,衣內藏有堅甲,腰下佩有銅劍,名為藥奴,實為私兵。看看這些藥奴就知道,衛無害這個所謂的神醫正不知欠下了多少人命債,最怕有人尋他復仇。
衛家的藥奴在櫟陽城畏畏縮縮,武器都不敢外露,可到了這大山孤村中,不覺就挺起了腰板兒,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頭,個個都憋著一口氣要出,退婚退的好啊,搶奪大姑娘的快感有多久沒嘗過了?
「去那個女孩兒家,少主人看中的女子,還容她逃了不成?」
衛成微微冷笑,這樣才夠痛快,老主人和少主人就是太小心了,若依了他,哪裡會這樣麻煩。
村子不大,白棟家距離老白龍家不過百丈距離,轉瞬即到。衛成將十幾個藥奴分派出去,四面圍住了這間小小茅屋,沖一名身材高大的藥奴點點頭,這人大吼一聲,連敲門的麻煩都省去了,衝到門前怪叫一聲『白家的小姑娘,你公公家來人接了』抬腳就欲踹門。
咣當!
藥奴腳方抬起,房門自己就開了,公子少官奪門而出,奮起一腳踹在了這貨的下巴上,頓時紅的白的如花綻放,紅的是血、白的是牙,以後這藥奴吃東西都不用嚼,乾咽就成。
公子少官跑得比李敵還快,生怕被那個煞星搶了這筆大好買賣。可憐這些藥奴雖說是老軍出身,又如何敵得他這個打人的行家,甚至都不用連枷,揚起醋缽般大的拳頭,一下一個,十幾名藥奴瞬間就躺了一地,眼看再沒一個能夠起身的。
衛成傻了,開門的不是白越氏也該是那個花朵般的小姑娘才對啊?怎麼就衝出個滿頭大包的餅子臉?身著銅甲,手執秦國軍制的青銅連枷,這是位將主?難道這孤兒寡母還有門強勢的親戚,剛從戰場歸來?快跑!
轉身剛要逃走,忽見從附近的草垛後、樹從中,湧出了無數刀兵,個個都是一身嶄新盔甲,手執破陣劍,竟然是老秦軍中也難得一見的精銳。
被上百名士兵團團圍住的衛成徹底懵了,狠狠咬了手臂一口,證明這可不是夢,他的反應很快,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這位將主,我……我是衛家的人,衛無害衛國醫啊!」